第062章修路
第062章修路
兰岱对修路的印象更多的停留在他那个时代,政府要是有什么修路工程要做,那承包商是要抢着竞标的。可以说是包工方求着政府给项目。
不过那都是因为他们那修路是政府拨款,承包商从中抽取利润。
席知府话里的意思不一样,他是希望他能捐钱。
这更像是哪个大山里走出去的出息人回头主动自发的捐钱修桥铺路贡献乡里。这种做完了往往要在路口立个碑,刻上某某某什么时候捐赠,好让大家知道这个出息人是谁。
而这种一般都是小工程,铺个从村子到镇上的就了不得了,政府知道了也要送个锦旗给点补贴啥的。
席飞张口就想要他捐一条能打通星州的大道,这狮子口未免也开的太大了。
“席大人爱民如子,小可愿捐万两白银助大人一臂之力,不日就会送到大人府上。”修路是好事,兰岱还是愿意出点钱的,只是出多少不能凭着席飞说。
万两白银不少了,够修能并行两辆马车的三十里长路。但想到兰岱捐献私塾时的大手笔,这点钱就不符合席飞的预期了。
不管心里是不是觉得少了,席飞表面功夫还是做的很到位,一脸惊喜的对兰岱行了个致谢礼:“兰大善人果不负仁善之名,为兄在此替星州百姓谢过贤弟善举!”
捐了钱的兰岱很心安理得的受了这个礼。
谢完席飞又连连夸了兰岱好几句,完了再拉着兰岱叹星州山道艰深,修路困难。他想为百姓修路是想为百姓谋福祉,可是在百姓眼里怕会认为他是加重徭役的酷吏云云。
“徭役?大人不给修路工人工钱?”
徭役是朝廷征用平民中的成年男子进行一段时间的无偿劳动。
无偿,就是不给钱。不给钱让人干要命的活不是酷吏是什么?
兰岱看席飞的眼神立刻就不一样了。
“给工钱?”席飞有想过兰岱在听明白他想要求更多的时候会有什么异议,却完全没想到兰岱首先提出的这个点竟然是不给工人工钱。
席飞面上露出真切的茫然,用力役修路要给什么工钱?这不是他们应该做的吗?
看出席飞的茫然,兰岱从心底升起一股无力感,劳动换取报酬这么理所应当的事竟是在一洲太守的常识以外的。
“大人吝啬工钱?怪道修路艰难。”不给钱,谁愿意好好做事。
说他堂堂知府吝啬工钱也太难听了,席飞微微蹙眉:“不是本官吝啬,大兴律本就规定男子每年征一月徭役开山修路,造桥挖渠,这是他们应尽之责。”
种出的粮食织出的布要交重税,人每年还要给朝廷做白工一个月,生命安全还没有获得什么保障,这里的百姓活的委实太过艰难。
“所有男子都要?贵族官员也要?”
兰岱问了句废话,问完自己就轻笑了一下,讽刺意味满满。
何止是贵族官员不要徭役,有些本事的武人不也都没有人喊他们去履行徭役吗。欺软怕硬的也太明显了。
最软的平民谁都能去捏一把不说,竟然连被欺压也都成了欺压者眼中他们应尽的义务了。
“贵族有功勋在身,官员有功名在身,怎可与平民一概而论?”席飞本该掷地有声的说出这句话的,但在兰岱失望的注视下,他的气越来越虚,好像他说了什么很不正确的话一样。
“贤弟有不同见解?”
人天然就会厌恶不公,哪怕面见的不公与自己无关,依旧会心生愤怒。兰岱用了很大的毅力让自己保持理智:“功勋、功名在身者免除徭役是因为他们为大兴做出了贡献?”
席飞品了品这句问话,没发现毛病,点点头应:“正是。”
“什么贡献?”
席飞怔住,什么贡献?
“功勋者多为祖宗荫蔽是也不是?他们本人于国有功者了了,还不如守卫边陲的兵役。”
“功名在身者,见官不拜,减免徭役甚至惠及乡里,可是许多人一辈子埋头苦读一心考取功名未做任何于国有功的事,浪费一身学问。”
“便是那些当了官的,席大人扪心自问,他们是否都是一心为民,还是汲汲营营全为了自己,他们丰满的金库,贿赂上级的财宝哪个不是苛求百姓刮下来的民脂民膏!”
“席大人,请问,这些人他们为国的贡献在哪?”
席飞本认为兰岱是少言的人,此刻被他言语犀利的驳斥逼问,一时真的难以反应。
兰岱却还没说完:“反观于民,辛苦耕耘桑织,为国纳税充盈国库,让大兴有钱粮养那些一事无成却要吃山珍海味的蠹虫,这贡献难道不大?”
“于国有贡献者只觉他们奉献不够,还要再行欺压,于国无贡献者在你们眼中倒成了宝贝爱着护着不许人说半点不好。”
“这就是为什么江湖人总是看不惯朝廷,喊做官的人总要加上一个狗字。不是心生反骨,只是有了功夫做底气敢说句实话。”
“你!”席飞被他讽的舌头都打了结,只能斥些“胡说八道!”、“谬论!”之类不痒不痛无根无据的话。
会如此t是因为他心里清楚,兰岱说的那些全然是事实,他一时不知该从哪里反驳。
“席大人,你可真想做个被芸芸百姓夸赞,事迹流传千古的好官?”兰岱此时抛下了个诱饵。
名、利都是好东西,有人都想要,有人只图其一,却无人会哪个都不想要。
“流传千古的好官?小友还真敢夸口。”席飞更想要名。
“是不是夸口,席大人为何不试上一试?”
……
星州的天气怪,夏日雨多,入了秋下雨的日子反倒渐渐少了,到了冬天,更多半是大晴天,反倒比夏日还好过。
要说冬日有什么不好,那就是官府要在这时大规模征劳役了。
劳役都是苦差,不小心要了命的也有,没谁要被征劳役会笑得出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