chapter4
chapter4
挂断声在偌大的客厅回响,许恣挺直的背脊瞬间松了下去,慢吞吞地又把毛巾拆了,一缕一缕地搓着头发。
许恣的小毛病很多,比如钥匙进家门后就随处放;洗完头不吹,擦得半干就直接躺。
高峥目睹这些时就不像她的男朋友了,而是像监护人。钥匙这种小事他还能默默地帮她归纳好,但吹头发这件事还得把许恣从床上拽起来拉走。
而许恣每次仰躺在高峥大腿上享受着吹头服务时总是在叫嚣着洗头好麻烦,夏天热的要命云云。高峥一手拿着电风吹一手拨弄许恣耳后的长发,她的头发养得很好,手感就如亮泽的绸缎光滑。
虽然对许恣的乌发爱不释手,但高峥还是开口提议道:“不然剪短?”
许恣瞬间警惕地摸向脑后,看着他义正言辞:“不行。”
高峥见许恣的动作一时就像被摸了屁股的老虎,微微勾了唇角:“为什么?”
“因为很丑。”
许恣上高中后就没剪过短发,每次头发长了就只但理发店里修一修发尾,哪怕三伏天都没想过全剪了。
“谁说的?”高峥的手指顺着许恣饱满的前额扣在发丝里,漫不经心地问。
许恣揪着高峥的袖口爬了起来,和他相对而坐,但还不忘记得微微垂头好让高峥为她“服务”。
“初中的时候剪过一次,其实我也觉得没有很丑。”许恣说到这里撑着下巴,语气中掺了点沾沾自喜,但很快又一扫而空,“……但是被人笑了三个月朵拉。”
至此之后许恣发誓短发绝不会再出现在她的生命里。
“……什么?”不知道是吹风机声音太大,还是许恣说话太小声,高峥没听清楚,捋发的手顺势拐到了脸颊处捧着,一边用大拇指将许恣埋得越发低的脸擡了起来,一边将嗡嗡作响的电风吹拿远了些,“我没听见。”
平时高峥喜怒不形于色,许恣很难在第一时间察觉出来他到底是不是故意的。她吹了下飘到眼前的头发丝,下一秒对着他大喊:“我说朵拉!别人笑我是朵拉!朵——拉——”
许是场景太过滑稽,高峥难得撇过去了脸,手却像给小猫顺毛一样安慰了许恣两下,接着再转回头,无言地将她的头发彻底吹干。
等到卧室重归于静,高峥抚平许恣的翘毛,装作若无其事地在许恣额头上亲了一下。
他的吻大多数都是这样蜻蜓点水的,许恣都快要以为高峥无欲无求,非要扑过去和他缠在一起。最后两人一同后倒在柔软的床铺上,沁入鼻尖的气息是他们共同去超市挑选的山茶花洗衣液。
高峥半揽着许恣的腰,许恣就枕在他的臂膀上,用着无辜的眼神问:“你现在想象一下,会觉得很丑吗?”
平心而论,确实是长发更加适合许恣,高峥曾见过联谊舞会上卷着波浪长发的红裙许恣风情万种。她是明艳型的长相,精致的鹅蛋脸上最突出的是她那一双微扬的狐狸眼,笑起来的时候又不免让人产生乖巧的错觉。
正如现在,高峥读懂了藏在波澜不惊的许恣眼底下的狡黠和威胁。
“不会。”
许恣撇了撇嘴,又看了高峥两秒,好似在等什么,但高峥只是静静地回望着她。
许恣看起来有些失望,低头埋进高峥的怀里没有说话。
高峥不太明白许恣怎么了,即使许恣没有这样不怀好意地看着他,他也会答“不会”。
不是温情之下自然而然产生的甜言蜜语,而是他本能地爱许恣的任何千百张面。
在他眼里,许恣无论如何都是独一无二的那个。
只不过在后面本还有一句“你怎么样都漂亮”被他临时截住了。
他记得许恣和他说过以前部分追求过她的那些对象,不是口蜜腹剑就是大男子主义。情话只不过是动动嘴皮子的事情,太容易也太轻浮,许恣不喜欢。
许恣是个更加看重行动和实际的小女孩。
所以那天高峥没有再说话,而是将许恣拥得更紧。
-
第二日清晨许恣掐着点上班打卡,尽管作为峥嵘摄影工作室的大老板,她装模作样很没有必要,但一来到办公室看到大家已经敬业地上工了,她就一阵心虚。
这种心虚外化于行,冉元意端着咖啡趁着去茶水间拿零食的空档当即抓住了某位差点迟到的老板:“干嘛不在家躺呢?”
“这不是给我亲爱的好员工们做个好榜样吗?”许恣谄媚地笑笑,嗅到咖啡豆的馥郁香气,半开玩笑道,“你亲爱的老板早上还没有吃早餐,不知道冉老师可不可以去茶水间再帮我冲一杯呢?”
冉元意也配合她:“可以是可以,不过你确定要喝速溶的?这样某人的心意可就碎一地咯。”
“什么心意?”
许恣云里雾里的,被冉元意推向二楼的办公室。一打开门不仅办公室焕然一新,放在办公桌正中上的饭盒更是显眼。
许恣向来放文件书籍都很随意,有时候两三年前的合同资料都还层层叠叠地堆压在桌上,身后的文件柜仿若摆设,高峥也改不了她这说好听点就是不拘小节的习惯。
但如今的办公室现在看起来终于像个有条有理的办公室了,许恣以为面前这番景象是冉元意收拾的,震惊之余意有所指地说了一句:“田螺姑娘偷偷来过了?”
“哪是什么田螺姑娘,田螺少年还差不多。”
冉元意一进办公室后就关上了门,室内落地玻璃窗装了遮光帘,她走过去拉开了点,从缝隙里瞧见了楼底下向上探头探脑的一颗棕色毛茸茸的脑袋。
“啊?”许恣更加迷糊了,拿起便当看了一眼,里面装的是一只贝果,旁边配了杯拿铁。
“小顾大早上来就请了全办公室的人喝咖啡,你知道‘醉翁之意不在酒’吗?”冉元意收回手,坐在许恣的对面,看到里面精心搭配的贝果还“啧啧”了两声。
“顾嘉述?那小孩干的?”许恣托了下办公椅坐了下来,又低头评价四周的干净程度,“这么能干。”
冉元意蓦然无语,要是她是顾嘉述,这么精心布置和讨好过后得来当事人这么官方的评价,就跟保洁阿姨上门打扫给五星好评似的,心得立刻碎一地。
“你看不出来你那小助理的心思啊?”冉元意丝毫没有吃人嘴短拿人手软的意思,暗戳戳地在给许恣提醒,“都要把‘我要当老板娘’六个字写脸上了。”
许恣的脑海中闪过一丝疑虑,回想起和顾嘉述相处的瞬间,好似也并无不妥之处:“你别瞎说,人家清清白白好男孩,你别给我吓走了,以后还想靠他和常芯呢。”
“我可没胡说,不然他怎么就单给你送早餐啊。”冉元意擡了擡下巴,视线落在芋泥贝果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