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乡逢故人
一直不断挣扎的矮人小姐听到阿杜莱丽雅的话后,动作突然僵住了。
众人的视线在矮人小姐和阿杜莱丽雅之间游移,也发现了一些不同寻常来。
‘梅薇丝？’莉莉安在心中默念这个名字,想起这是阿杜莱丽雅提到过的，她曾经的那位矮人队友的名字。联想起阿杜莱丽雅看到这位被捕的矮人小姐真容时的反应,莉莉安有些恍然。
她们是长得很像吗？是母女还是…
“你是谁？”安静下来的矮人小姐瞪着一双浅棕色的杏眼，紧盯着阿杜莱丽雅的目光颇为沉郁。
“果然，你和梅薇丝有关系，是吗？”阿杜莱丽雅的表情舒缓了一些，继续说道：“...你和她很像。”
“住口！”矮人小姐秀眉倒竖,似乎被阿杜莱丽雅的话触怒了,“我和她一点都不像！一点也不！”
“你…”阿杜莱丽雅惊讶于矮人小姐激动的反应，她的表情变幻不定，似乎在回忆着什么。她的目光掠过矮人小姐乱糟糟的栗色短发，还有那清透甜美的焦糖色眼眸。
“我记得…梅薇丝有一个比她小很多的妹妹，当年她妹妹出生时，梅薇丝很开心,还给我们看过从家里寄过来的魔法留影。”阿杜莱丽雅的语气很缓慢，似乎陷入了深深的回忆，“那是个可爱的女婴,有着白嫩的苹果脸,蓬松的棕色短发，还有甜蜜的像是糖浆一般的眼眸…”
“…梅薇丝说,她的妹妹聪明极了,将来会和她一样,成为一名出色的机关大师。”
“住口！住口！”矮人小姐激动地打断了阿杜莱丽雅的话，但她仿佛燃烧着火焰般的焦糖色眼眸却再也没有看向阿杜莱丽雅，而是随着她垂下的脑袋而掩藏在刘海下的阴影里。
“不要再说了，不要再说了…那个人，她根本就…她…”
矮人小姐感到了从脸颊传来的灼烧感。
“把她的眼泪擦擦。”柏格冷淡地说道：“我设计的这款药剂会和眼泪发生反应。”
莉莉安闻言一个激灵，立刻掏出了手帕，她还真担心这小妞被柏格整毁容了，这对女孩子来说可是大悲剧。
但还没等她上前，离得更近的阿杜莱丽雅就两步上前，掏出丝绸手帕轻柔地擦拭起那矮人女孩的脸颊。
“我没哭！”矮人少女紧咬着下唇，不自在地回避着阿杜莱丽雅的动作。
阿杜莱丽雅叹了口气，扭头问道：“能把她放下来吗？”
莉莉安几人对视了一眼，并没有异议。
西德尔召回了捆缚着矮人少女的藤蔓，任由那女孩跌坐在了地上。
“别哭了。”阿杜莱丽雅此时也有些头大，她怎么也没想到会这么巧合地遇见故友的家人，更没想到会是在这么尴尬的一种情况下。
但她做不到放着眼前这矮人女孩不管，不只是因为这矮人少女是她曾经同伴最珍视的妹妹，更是因为…
梅薇丝已经去世了。
“关于你姐姐的事，我很遗憾。”阿杜莱丽雅斟酌着开口，“也许你还记得我，我是梅薇丝以前的队友，精灵族的阿杜莱丽雅。我记得你的名字是阿卡…”
“阿塔兰特。”矮人少女打断了阿杜莱丽雅的话，“我的名字是阿塔兰特·麦坎尼。”
“麦坎尼？”西德尔不由地重复了一遍这个姓氏，望着坐在地上的矮人少女挑了挑眉。
“怎么？”作为常年生活在东大陆的人族，莉莉安并不太了解矮人的事儿，也不知道这个姓氏有什么特别的地方。
倒是这个名字，阿塔兰特——善于疾走，跑得很快的美丽少女，这名字倒是挺适合神出鬼没的飞贼的，起码这位小姐确实跑得很快。
西德尔一边若有所思地打量着紧抿着嘴唇的矮人少女，一边向莉莉安解释道：“麦坎尼在矮人王国算是一个颇为有名的姓氏，属于曾经的一支大贵族。麦坎尼家族的子弟大都很擅长机关制造，几乎代代都会出现机关大师，颇受矮人国王的倚重。”
说着，西德尔很欠扁地轻笑了一声，“当然，那是曾经了…”
莉莉安发现那个叫阿塔兰特的少女咬紧了牙关，面露屈辱之色。
虽然很好奇，但莉莉安知道自己不该再追问下去了，没必要因为自己的好奇心去伤害一位女士的体面，尽管这位女士是一个飞贼大盗。
但屋子里明显还有其他完全不在意飞贼女士颜面的直男癌患者。
只听柏格冷冰冰地接话道：“二十一年前，矮人王国机关部队的首席梅薇丝·麦坎尼泄露王国机密，导致多罗夫的最后一架传说级战争兵器神罚天弩遗失，罪同叛国。梅薇丝·麦坎尼负罪自裁，整个麦坎尼家族受她的牵连被逐出了多罗夫。”
“不是的！”阿塔兰特猛地抬起了头，仿佛燃烧着火焰般的明眸恶狠狠地瞪着面无表情的柏格，“我姐姐是被陷害的！她不是叛国者！她不是！”
柏格对阿塔兰特的反驳毫无波动，只居高临下地冷漠说道：“我只是在陈述矮人王国的调查结果，你姐姐是否被冤枉与我无关。”
“柏——格”莉莉安无奈地喊了声柏格的名字，暗示他闭嘴。
柏格的注意力转向莉莉安，平静的刚才仿佛什么事都没有发生，“我之前就想说了，你其实可以直接称呼我的教名，不用称呼姓氏，毕竟我是直呼你的教名的。”
在高顿和华兹的文化习惯里，称呼姓氏是尊重，同时也是生疏的体现。
你觉得这种时候谈这个合适吗？莉莉安嘴角有点抽抽。
“咳...”一直沉默守卫的里昂轻咳了一声，打断了柏格有些不分场合的建议与莉莉安的回应。虽然他魔性的笑声也相当的不合时宜就是了。
“哈哈哈哈，也许我应该回避一下？如果不打算扭送这位矮人小姐去卫兵营的话。”
莉莉安瞥了里昂一眼，他口中说是回避，其实是事不关己想撤了。莉莉安早就知道，里昂看起来最阳光开朗，毫无阴霾，仿佛教科书一般正义爽朗的战士勇者，但其实他的界限感非常之强，对于不在意的人和事堪称冷漠，甚至冷酷。
而且，这家伙的生活习惯也标准自律的仿佛有刻度一般，正常情况下，这个时间点他早就该休息了。
莉莉安知道今天这种情况大概是不会拿飞贼小姐去见官了，说不定阿杜莱丽雅还会想办法把这位故人之妹掰正。于是莉莉安自己也在考虑要不要告辞，把空间留给阿杜莱丽雅和飞贼小姐了。
里昂和柏格相继离开阿杜莱丽雅的房间，见有西德尔留下来保护阿杜莱丽雅，莉莉安也打算带着艾米告辞。却被阿杜莱丽雅叫住了。
“莉莉安…”阿杜莱丽雅把跌坐在地上的飞贼小姐拉起来，扭头对着莉莉安微笑，语气有些复杂，“…也许，你愿意留下听听当年的事儿，我知道你一直很好奇。”
莉莉安闻言一愣，没想到一直有些回避态度的阿杜莱丽雅竟然愿意主动提及当年往事。她把想陪自己留下的艾米赶回了房间，自己则留了下来，听听阿杜莱丽雅想说什么。
也许，那些事会和索菲亚有关，也许，她能从中找到自己生母的线索。
阿塔兰特垂着头，一言不发地坐在圆桌边的椅子上，双脚甚至触不到地面，看起来不过十二三岁年纪。她穿着被染成深色的亚麻衣物，头发乱糟糟如鸟窝般没有一点造型，长度不过及耳，但被剪的如狗啃一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