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90章

道尔家有个体弱多病的孩子，这个是高斯城很多贵族都知道的事情。

“据说那孩子从生下来就开始生病了，一直断断续续地，几乎没有舒服时候。”辛西娅听到有一位贵妇人满脸同情地说，“道尔伯爵和他的夫人找了许多治疗师，都没有用。眼见着都五六岁了，还不能跑跳……”

“那孩子好像也就刚来的时候露了个面，现在不知道躲到哪里去了，怕人得很。”

辛西娅此时身量还不高，连贵妇人们的礼服腰线都不到，所以也没人注意到她是什么离开了喧闹的宴会厅。

她像是走迷宫一样，沿着大花园的一面花墙向前走，终于在一个偏僻角落找到了那个瘦弱到有些可怜的孩子。

那孩子比她矮上好多，正抱着一本画册看。

“你好？”莉莉卡怕惊吓到她，在距离她还有几米的位置停下了，“你在看书吗？”

那孩子被突然的声音吓得一抖，抬起头露出了一张白到过分的小脸：“……是的。”

“里面太吵了，我不喜欢。”辛西娅问，“如果你不介意的话，我可以和你一起看书吗？”

那孩子犹豫了下，还是点了点头，还费力地往旁边挪了挪，将并不宽敞的石凳让出一半来。

辛西娅走过去，坐在她身边：“谢谢你，我是辛西娅，你叫什么名字？”

“……莉莉卡。”

“真好听。”辛西娅又问道，“这个画册，你看到哪里了？”

“我才开始看。”莉莉卡小声说，“我看不懂。”

“没关系，我可以给你讲！”辛西娅说着，就指着画册上的一处说，“这个是红尾雀，这边的花园里没有，但是森林里很常见，它大概这么大——”她用手比划了一下，“叫声据说很清脆。”

莉莉卡抿了抿唇，低下头去：“我妈妈不让我出门，我都没有见过。”

“没什么的，我也没见过。”

“那你是怎么知道它的？”

“我可以看书啊，书上什么都有。”辛西娅说到这儿语气也有点低落，“我有很多书要看，他们都不让我看我喜欢的东西。”

莉莉卡不解：“你也生病了吗？”

辛西娅摇头，一副小大人的样子：“我没生病，老师们说我将来要做很厉害的事情，所以要读书。”

“哇——真好呀——”莉莉卡一脸向往，“我也想做好厉害好厉害的事情。”

“只要你多读书的话，肯定能行的。”辛西娅说，“书里什么都有，肯定也有做厉害事情的办法。”

“可我看不懂。”

“我可以教你呀！”辛西娅说着，就开始教莉莉卡画册上偶尔出现的单词，一遍又一遍，不厌其烦。

等到宴会结束，终于有人找到了这个小角落，是莉莉卡的父母。

辛西娅看着他们对莉莉卡那么关切的样子，有点羡慕。

爸爸什么时候能来找我一次呢……？

道尔伯爵夫妇对她道了谢，然后带着莉莉卡与她道别。

莉莉卡眼睛亮晶晶的：“辛西娅姐姐，你明天还可以教我看书吗？”

“莉莉卡，不行，我们马上就要搬家了。”道尔伯爵否决了这个提议，“而且不要给别人添麻烦。”

“你可以给我写信，”辛西娅说，“我现在已经可以自己写信了，我会写花体字了。”

“好厉害的孩子。”伯爵夫人夸赞道，“我可以帮莉莉卡读信、写信，直到她可以自己完成这些事情为止。”

——十五年后——

在神圣的教堂里，在赞美诗的环绕下，辛西娅穿着洁白的婚纱，手里拿着花束，缓缓地走过红毯。

在她身边，是和她打扮相同的莉莉卡。

莉莉卡几乎没有好好穿过裙子，走路的时候，时不时就要踩到自己的裙摆。

来宾很多，大部分都是法师团或者学院的人，其中不少都是辛西娅的追随者。

在红毯的尽头，是安特卡娜来代表王室为她们送上祝福。

莉莉卡觉得自己手心有些出汗，还有些抖。

辛西娅注意到她表情紧绷，就在她紧握着花束的手背上轻轻拍了拍：“放松，什么事都不会有的。”

“我、我就是有点紧张。”莉莉卡挤出一个笑容来，“我怕我一不小心就……醒了。”

“不是梦。”辛西娅将手完全盖在她的手背上，“起码对我来说，这是真实的。”

她们终于走到了圣坛前，神职人员为她们举行仪式。

“在神明的见证下，你们就此结为伴侣。”

“你们是否愿意缔结婚姻契约，直到永恒？”

“我愿意。”

“我、我愿意！”

随着她们的话语，圣坛上放置的婚姻契约书闪烁起光芒，两个名字落在了那里。之后这份契约书将被神职人员保存起来，直到她们离开这个世界为止。

“请新人交换戒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