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百九十四章鼻烟壶

一室之中，安静如素，只有袅袅茶烟淡淡升起。

萧羽说完话，就静静地坐在那里喝着茶，等着萧野慢慢消化，他则神情不动地等着他的下文。

可等着等着，却见萧野的脸色呈现出一种难看而铁青的颜色，额头渗出一层一层的密汗，他咬着毫无血色的唇，一手撑着软榻，一手捂着前胸，身体无法抑制地颤动了一下。

“皇上！”梅雪君见神色不妙，惊呼一声，立马上前扶住了萧野。

就这么一会儿，萧野的额头上便冒出豆大的汗珠，几乎汗如雨下，连呼吸都变得急促沉重起来，他虚弱地对梅雪君说，“鼻烟……鼻咽壶，在朕袖口中……”

梅雪君一听，赶紧伸手在他袖口中一阵摸索，掏出了一只鼻烟壶，拧开盖子，放到他鼻下。

而萧野嗅到鼻烟的一瞬间，如同饿虎扑食一般，猛地凑了上去，抓着鼻烟壶狠狠吸起来。

萧羽起初冷眼旁观着，可见萧野如此痛苦的神色，对鼻烟壶如此迷恋的态度，眉头重重蹙起。

还是过不去心里那一关，他走过去，想要去探萧野的手腕，却被他重重挥开了。

萧野大声喘息着，抬起猩红的双眼看着萧羽，一串鼻涕狼狈地流了下来。

“皇上……”

梅雪君掏出手帕，想要给萧野擦去鼻涕，萧野意识到什么，抬手一擦，脸一下子红了。

他猛地打掉梅雪君的手，捂着胸膛，握着鼻烟壶跌跌撞撞地跑了出去。

于门槛处差点绊倒，苍云及时扶住了他，将萧野扶上龙撵，侍卫们赶紧将人抬走了。

萧羽沉眸看着几乎在软榻上瘫坐成一团的萧野，心中升腾起一阵十足不安的情绪。

他问梅雪君，“皇上龙体欠安，这样多久了？”

梅雪君暗叹一口气，“摔倒之前就有症状了，鼻烟壶几乎不离身，经常会流汗、*，我劝皇上不要吸，他说那鼻烟有止疼的作用。我对鼻烟没有研究，可我闻着那里头的香味很特别。”

萧羽知道她对香料很有研究，遂问：“知道是什么香吗？”

梅雪君摇摇头，“我只能确定是西域的一种香，但具体是什么，并不知道。”

“不过……”她话锋一转，抬眸看向萧羽，“这种香我在夕夏公主身上闻到过。”

萧羽眉头一拧，“这鼻烟壶，是夕夏公主送的？”

“我并不清楚。”

梅雪君沉吟道：“我进宫之时，皇上身边就有鼻烟壶了，丽嫔得宠之时还和他一起吸过，怀孕后皇上就不要她吸了，说对孩子不好。丽嫔问过皇上这鼻烟壶是从哪里弄的，她也想要一只，皇上没说，只说东历仅此一只，外国使臣进贡的。我猜想，应该是来自西楚。”

萧羽脸色讳莫如深，心中暗暗有了想法。

“媚莎公主这几日有什么动静吗？”

梅雪君摇摇头，“她整日待在霓裳宫中，饮酒作乐，召了几个落尘阁的小倌……”

说到这里，梅雪君脸色红了红，有些难以启齿，又道：“夕夏公主偶尔会来宫里一趟。”

“夕夏公主来宫里，是见媚莎，还是见皇上，或者太皇太后？”

“都有。昨个儿她到御书房，和皇上秘密交谈了一会儿，我被支出去了，没听到他们说什么。”

萧羽轻“嗯”了一声，目光落到梅雪君脸上，温声道：“辛苦你了。”

梅雪君轻轻摇头，微微一笑，冲他福了福身子，告退离开。

待众人走后，萧羽闭上眼睛，轻嗅了几下空气中残留的味道，越闻越觉得不对劲。

他来到案几，铺设宣纸，提笔写下一封密信，将其塞进了一只小竹筒里，转动了下砚台。

砚台下方有一个小孔，他将竹筒塞进小孔中，竹筒便掉了下去。

——

明溪端着做好的芋圆走进书房，萧湛正在案几翻看着一张字条，旁边还有一支小竹筒。

一看到小竹筒，明溪眼睛就亮了，赶紧将门关上，走上前去，“小羽来信了？”

“嗯。”

萧湛应了一声，抬眸扫过字条上的寥寥数字，神情却蓦地凝重下来。

见他脸色不妙，明溪心中也是一紧，“怎么了？出事了？”

她将托盘放到一旁，转到萧湛身旁，凑过去瞧了一眼，眉心也是一拧，“鼻烟壶……”

“你知道？”萧湛扭头看了她一眼。

明溪点点头，“知道啊。皇上有一只，花纹还挺特别漂亮的，我看他吸过几次。”

萧湛不禁拧眉，“我怎么不知道？”

明溪睨他一眼，撇了撇嘴，“可能是不敢在你面前吸吧，就好比小孩子不敢在大人面前抽烟一样，怕被打。”也就敢在她面前得瑟得瑟。

萧湛神情不悦，薄唇紧抿成一条线。

明溪从他手里接过纸条，从头到尾又细细看了一遍。

萧羽详细地讲述了萧野如今的症状，出汗、*、流鼻涕……症状怎么瞧都觉得不对劲。

她拧紧秀眉，“那鼻烟壶里不会有什么让人上瘾的东西吧？”

萧湛一双檀黑的眸倏然变得冷峭起来，牙关一咬，沉声道：“是鸩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