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百八十八章老狐狸不防不行
鬼冶乘着夜色回到浮生酒楼，就将萧湛写的信交给了慕容轶。
淳儿已经睡熟了，小家伙睡姿有些不堪入目，勾着腿活像一只小青蛙，嘴边还留着哈喇子。
这睡相，一看就是明溪亲生的，有样学样。
慕容轶将信拿在油灯下，扑面而来就是一笔流畅又漂亮的蝇头小楷，令人眼前一亮。
信不过两三页，言简意赅地表达了问候，结盟的条件却说的分外详细，罗列的十分清楚。
他聚精会神地看着，一字一句都看得十分清楚，生怕萧湛给他下套。
那可是只千年狐狸，不防不行。
鬼冶逗弄了淳儿一番，睡梦中的淳儿踢蹬着小脚表达了对师父的抗议，惹得鬼冶无声大笑。
慕容轶没好气道：“好不容易才哄睡着，你别给我弄醒了。”
鬼冶这才恋恋不舍地离开了床，朝他走来，“就寥寥几句，你怎么看这么久？写了什么？”
慕容轶叹口气，也不设防，直接将信递给了他，“看看吧。”
鬼冶抓一把瓜子，随手将信接过来，摊在桌上随意地看着，扫过上面一条条的结盟条件，道：“这不是挺好的吗？港口全线开放，交易税率再降两成，还愿意分享冶铁术给我们。”
慕容轶倒了一杯水，还没来得及喝，就被鬼冶一把夺了去，他无语地又给自己倒了一杯。
“条件看着自然都挺好，但这些条件并不是单纯地给我们让利，更多的是互利共赢。”
慕容轶一一给他指出来，分析着，“之前萧湛出使大燕的时候，就提出了与我国结盟，同意开设港口，设立市舶司。那会儿让他多加一个港口他都不让，我还纳闷，他在担心什么。弄了半天，他就是在等这一天呢，好与我有更多的谈判空间。交易税率同样也是如此。”
鬼冶听到这里就明白了，“合着他都留了一手呢，这个老狐狸。”
萧湛并不老，但狐狸是真狐狸，太阴险狡诈了。
当初谈判，萧湛为了抢明溪和淳儿，以东历国俊王的身份让渡了很多条件给他们，彼时大臣们想着能够多捞一点，因为众人皆知俊王在东历的分量有多重，说是夜帝一点也不为过。
可萧湛咬死了不松口，还示弱，说什么自己只是一介亲王，权力有限，能答应的只有这些。
放屁。
他早就料到了会有今天，才没将所有的底线都留给他们砍，反而今日用作条件抛了出来。
鬼冶琢磨了一下，道：“也行吧，答应了总比不答应好。反正是咱们获利。”
“你还没明白。”
慕容轶又提点了他一下，“我问你，咱们大燕和东历各自的优势在什么地方？”
鬼冶凝眸想了想，“咱们大燕的优势相较于四国而言，当然是经济方面了。别的不说，国库充裕，百姓们安居乐业，民风好的很。不过这一点很大程度上是明溪的功劳，实话实说。”
他倒不是向着明溪说话，而是这小妮子经商头脑简直太发达了，不光自个儿富的流油，还带动着全民致富，餐饮业蓬勃发展，外卖事业也是红红火火，还带动着许多别的产业发展。
在这一点上，他不得不佩服明溪。
“我当然知道，所以在我心目中，她一直是南燕的功臣，也是百姓们的福星。”
慕容轶提及明溪，语气不自觉地便放轻了，整张脸洋溢着温柔。
鬼冶实在是看不下去，在他面前打了个响指，“嘿，醒醒。她现在已经和萧湛在一起了。”
慕容轶白他一眼，又在他心窝子上捅刀子。
话题重新扯到正事上，他又问鬼冶，“那你再说说东历。”
“东历嘛……”
鬼冶琢磨了许久，道：“除了国土面积广，人口比较多，我还真不知道它的优势在哪儿。原本东历占着江南一带，是四国中最富强、兵力也最强之地，可从武陵爷即位后，重用文官，忌惮武将，东历的兵力就渐渐弱了下来。崇武爷在位时倒是培养了一批武将，甚至把自己的亲弟弟都弄去军中历练，俊王也争气，打仗从来没输过，百战百胜，频频挫北漠的锐气，弄得北漠一听到俊王和羽林军就吓得闻风丧胆，太平了几年，可他命短啊，在位没几年就走了。”
“是啊。”
慕容轶接过他的话茬，“崇武爷死后，人人都以为俊王会登上皇位，老百姓们也都期盼着他们的战神成为皇帝，可偏偏那帮老臣真的将年幼的皇子扶上了皇位，实在令人意想不到。”
“谁说不是呢。”
鬼冶唇角浮起一丝讽笑，“萧湛聪明一世，狠辣半生，唯独在这件事上失了足，让自己的亲娘和自己养大的亲侄儿摆了一道，堂堂摄政王、一代战神，竟然就这样被赶出了朝堂。”
慕容轶眉睫微微一颤，比起惋惜、嘲讽，他更多的是感慨，是羡慕。
毕竟，如果萧湛没有从神坛跌落，他就不会隐退山林，不会虎落平阳被犬欺，也不会因此遇到明溪，更不会和当时只是农家女的明溪生孩子、过日子，从而产生一段姻缘。
明溪又何尝不是他的福星呢？
鬼冶的话拉回了他的思绪，“话说回来，萧湛不在朝的那几年，东历就开始走下坡路了，满朝武将得不到重用，去前线领仗的全是皇亲国戚，要么就是文官带着武将打，频频吃败仗不说，还卑微到给北漠进贡，与别国和亲来保一国安宁，估计钱都被皇帝拿去养女人了。”
“还真不是。”
慕容轶道：“世人都以为，如今的东历皇帝萧野是个昏庸无能、贪生好色之辈。”
鬼冶看着他，“难道不是吗？”
慕容轶摇了摇头，“那只是表象。萧野或许真的好色，但女人对他而言只是缓解压力、宣泄情绪的工具，他是真的想要做好一个皇帝的，只不过他的力气都用偏了，没用到正当地方。”
鬼冶不解地看着他，“不是偏在女人身上，那偏在哪儿？”
“你知道，萧野身边有多少暗卫吗？”
“暗卫？”
鬼冶诧异地瞪大眼睛，以为自己听错了，“你没说错吧？堂堂皇帝，养暗卫做什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