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55章乱局（三十四）

林莫笑用筷子戳着面前的芝士三明治，她踌躇了很久，但还是决定说出来。

“谢谢你救了我啊，唐渊。”林莫笑鼓起勇气看着他的眼睛，“很对不起，我感觉我好像总是带给你危险。”

唐渊满不在乎地咬着三明治，“没关系的。我能多活一天，多和你待一天，都是上天的恩赐了。是我要谢谢你……带给我那么多快乐……就算那天死在水里，其实我也没什么要抱怨的。”

他舔了一下嘴角，显得俏皮可爱。

“啊……?”林莫笑愣了愣，她没想到唐渊能把生死看得这么开。

而且……和她待在一起?真的有那么好么?

她一直认为唐渊只是缺乏温暖，才会把她抓得那么紧。可是，单单只是作为一个取暖的工具的话，怎么可能值得他再三地去牺牲性命也要保护?很明显……她已经成为了他极其重要的人了。

“快吃吧，你都快把三明治给戳散了。”唐渊好笑地看了发呆的她一眼，轻轻地弹她了一个脑瓜崩。

林莫笑低下头默默地咬起了三明治，心里有些复杂的情感在流动。

不知道为什么，她觉得现在的唐渊好像比以前多了一分平和亲切，少了一分暴躁霸道。自从悬崖那次以后，他在路灯下抱了她以后，他的心就变得越来越温柔。

他们就这样面对面地吃着早饭，话不多，也不会觉得尴尬，就好像亲人之间一样。她也不怕唐渊，也不怨唐渊。

甚至，她也没有在还没来到这里时，在医院里对这里的那么抗拒了。她坐在这里，没有抗拒。

在这个熟悉的地方，她知道在哪有奶茶喝，在冰箱下面的第二层里有冰淇淋吃，在音响背后的花瓶里藏着有大半罐子的硬币零钱。

熟悉地就好自己的家一样。

难道，人真的会会发生这么大的改变吗?

生死带给人从容，相处带给人感情。

她和唐渊，竟一步一步走得越来越近，让人难以想象，让她自己都不愿意相信。

可她的身体一进到这里，不会骗人地带来了熟悉感。可她的心里，也不会骗人的知道自己对唐渊再也不是厌恶。

明明是他把自己抓过来的啊……明明两个人的关系那么地不平等，明明他曾经伤害过她，可为什么……她已经讨厌不起来他了。

她就好像一只住在北极熊的家里的鱼。明明是被圈养的猎物，却已经误以为这里是自己的家了。

林莫笑把最后一口三明治咽了下去。

“唐渊，你知道吗?”林莫笑看着他，“我听说陆野他好像割腕自杀了。”

林莫笑不知道自己怎么了，她本该瞒着他，然后假装无事地和他相处几天，等萧沐把自己接走……从此和他也就算是断绝关系。

可她突然就想坦白地说出来了。

也许是唐渊气质稍许地改变，也许是她对唐渊的感情有稍许的改变……许多个小小的因素混杂在一起，让她做了一个坦白的决定。

唐渊优雅地擦了擦嘴角，“我知道。”

“那是不是代表……之前的新闻是假消息?他其实是被泼污水的?”林莫笑咬着筷子头。

唐渊静静地看着她的脸。

她竟然愿意这样心平气和地和他谈论陆野了。明明之前她看到那个新闻的时候，痛苦地几乎昏厥。

这是不是代表着她对他的信任?或者，她没那么在乎陆野了?

唐渊还来不及为她这样的转变感到高兴，他的心情就又沉了下去。

如果林莫笑有一天知道，他是为了伤害顾雨白才把她关了起来。如果她知道，他明明有能力把陆野的负面新闻压下去，却故意让它爆发。如果她知道，他还拿她的照片威胁陆野，把他囚禁在房子，才导致了陆野的自杀……

他突然不想骗她了，因为被她发现的后果太过沉重到他不能承受。可是谎话太多，多到已经无法修改，无法澄清了。

他的谎还必须说下去。

因为他不想失去她。

这个故事的开头本就畸形，在发展过程中也好像一栋随时都会坍塌的危楼。但危楼也是楼，里面也有家和温暖……所以，他即使冒着坍塌的危险，也不愿意放弃这个温暖的家。

“作秀。”他垂下眼眸，“那只是他不想让大众关注他的负面新闻的手段而已。”

“啊?可是谁会用自杀来作秀?”林莫笑地手松开，啪地一下筷子掉到了桌子上。

“当你无路可退，再后一步是悬崖，而你的面前是一群虎视眈眈的狼时……你会选择毫无还手之力地被狼撕咬而死，还是跳下悬崖搏一次不会死?”唐渊的眼里闪过凶狠，就好像那个无路可退的人就是他一样。

林莫笑咽了一下口水。

唐渊轻笑了一声，“你觉得陆野像是那种悲观抑郁到自杀的人么?”

确实，他不像是。

林莫笑摇了摇头，“不是。”

“对，他这样做是带着强烈的目的性。”唐渊喝了一口奶茶，“相信我，他不会有事的。因为……这只是一场秀。”

“我……”林莫笑抓着桌布，眉头都拧在了一起，连带着她混乱的心。

这段时间发生在陆野身上的事太多了，而她全然不知道原因。

他和她待在一起时什么也不说，被曝出丑闻后也不和她联系解释，当全世界都在讨伐他的时候，他选择了自杀……

难道他真的从来没有想过她吗?他没想过和她一起分担压力，他没想过要给她一个解释，他没想过他如果真的死了，她会不会伤心。

还是说……陆野其实，一点也不在乎她。她真的就是他诸多玩玩而已的女朋友中的其中一个?她其实是被骗了……

唐渊站了起来，等他再回来的时候手里拿了一个笔记本电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