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57章够一家老小吃喝半年的
当天晚上周扬帆他们没来得及离开省城，因为周远航中午喝酒了，为了安全起见是不能开车的，必须得为自己和大家都负责。他们商定明天早上周远航起早开车到省城这边来，让周扬帆他们把行李收拾停当，等车一到就上车，不耽搁一点时间。周扬帆跟柳医生说明了情况，柳医生表示理解，但是也告诉他们，根据医院的规定，要多扣他们一天的住院费和伙食费。这一点周扬帆没有丝毫异议，能够在医院多住一晚上，肯定比出去找旅馆强。而且在这个敏感时刻，外面的旅馆酒店大多数都已经停业，就算是能找到住宿的地方，那也没有在医院里安全。
除了周扬帆他们以外，病房里只剩下了几个病人，其中有两个是做过肾移植手术还在观察期的，还有几个是要做透析的病人，另外剩下的那个就是早上排在第一个手术的那个瘦高个子男子了。
由于大部分病人都已经在下午出院了，晚上的病区显得特别冷清。周扬帆在出去洗盘子的时候遇上了那个男子，发现他没带口罩后不由得皱了皱眉头。
“你们也没走吗？”看到有人进来，那个男子好奇地打量了周扬帆一番，操着浓重的地方口音问道。
“嗯！”周扬帆隔着几步距离回答道，“我们明天早上走。”
“你们是哪里人？”男子又问道。
“我们是连城的。”周扬帆将盘子冲洗干净，摞到旁边的柜子上，轻声答道。
“连城？”那个男子想了一下道，“你们那里有钱啊！”
“一般吧，在我们省算是落后的地方。”周扬帆漫不经心地回答，望了一眼男子随口问道，“你是哪里人啊？怎么也没走？”
“我是安徽阜阳的。”男子苦笑了一下道，“我年前就来了，一直等到现在，也没能做上穿刺。”
“年前就过来了啊？”周扬帆很是惊讶，上下打量了一番这个男子，看他的模样应该也是农村的。“那你一直住在医院里这么长时间吗？”
“哪里啊！”男子无奈地摇头道，“我是小年前一天就来的，在这里做各种检查又用了两三天，专家让我做肾穿刺，还说让年后早点过来。我寻思着马上就要过年了，回家的火车票也不好买，到家没几天又要来，干脆就没回去。”
看到周扬帆打好了热水准备离开，那个男子也跟着出来了，一直走到周扬帆他们的病房门口，几次欲言又止的样子，最后还是回了自己的病房。
“刚才我看到早上那个差点就做了穿刺的人了。”周扬帆给柳成荫倒了杯热水晾着，一边把衣服等东西往箱子里装一边道。
“医生不是安排大家都走了吗？他怎么还在这儿？”柳成荫好奇道。
“我也不知道呢！”周扬帆道，“他说他年前来的，一直没回去。”
“啊？那是在医院过年的啊？”柳成荫惊讶道。
正说着呢，有人敲门了。周扬帆过去一看，竟然是刚才那个男子。
此刻男子已经戴上了口罩，不过那个一次性口罩已经完全变形，上面的无纺布也已经被磨得起毛了，一看就是戴了好多天的样子。
“我能进来坐坐吗？”男子站在门口往屋里张望了一下，有点犹豫道。
“额……进来吧！”周扬帆稍微想了一下就同意了。他倒不担心这个男子身上是否有病毒，就算是有的话在医院这么多天也应该早就发病了。他只是不明白这个男子过来串门想要干什么，但是也不好直接拒绝人家。
“你们明早就回去啦？”男子看着地上的箱子道，“回连城还有车？”
“没有，客车早就停了。”周扬帆回答道，“我让家里人过来接的，明天一早就到。”
“哦！我也让家里人想办法来接我的，可是现在还没有着落。”男子的情绪有点低落，突然望着周扬帆问道，“我有些事情想请教请教你们。”
“什么事？你说吧！”周扬帆微微一怔，和柳成荫对视了一眼道。
“你们一开始是怎么发现生病的啊？”男子问道。
“最初就是脚脖子肿，到我们本地医院检查一下，就发现尿蛋白高，医生说是肾脏出了问题，然后就开始治疗。”周扬帆很简洁地回答道。
“一开始就到这儿来治的吗？”男子又问道。
“那倒不是。”周扬帆道，“一开始是在我们本地医院看的，吃了很多药，但是没什么效果。后来又吃了中药方剂，也没效果，实在没办法才到这里来的。”周扬帆知道男子肯定会问的，索性一股脑都说了。
“那你们在这里看了多长时间了？效果怎么样啊？怎么没有早点做肾穿刺啊？”即使周扬帆已经说了柳成荫到这里来治病的过程，男子还是又问了三个问题。
“我们到这里来看病有几年了，效果还行吧，总之比在家里医院强。”周扬帆想了想道，“一开始医生也没说让我们做肾穿刺，我们也没想到。这次是年前过来的时候，接诊的专家让做的，哪知道过年来了到现在，没做成又要回家了。”
“你们还好啊！”男子神情有点黯然道，“过完年来还好，我可是出来快二十天了，钱花了不少，什么也办成。”
“这不是因为疫情嘛！”周扬帆安慰道，“等疫情过去，再来检查也不迟。”
“我不想来了。”男子低着头道，“这次出来花了好几千，够我一家老小吃喝半年的了。我打算回去后要是没什么大问题，就在本地医院买点药吃吃算了。”
“可是有些药是在药店买不到啊！”周扬帆惊讶道，“就像这个肾炎宁、还有益肾丸这些，我们以前还吃过的保肾片，还有一种叫清肾丸，这些都是军区总院才有的药，在外面根本买不到的。”
“那我这药吃了还得再过来才能买到？”男子瞪大了眼睛，显然他之前没有想过这个问题。
“肯定啊！外面的药房又没有卖的，你不过来买怎么办？”周扬帆道，“再说到时候你得过来做检查，看看吃药后效果怎么样啊！”
不知道是怎么回事，这个男子突然咳嗽起来，他赶紧伸手试图捂住嘴巴，却不小心扯断了口罩的带子。
“要命了！”男子一边捂着嘴止住了咳嗽，一边试图将断了的口罩带子接上，满脸沮丧地嘟囔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