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7章chapter57
通榆县略有些简陋的审讯室里,走廊窗户漏进的凉风吹了进来，何庭夕不禁耸了耸肩膀。
在他进来之前，他和周奇、高占山密谈了很久，而且是在他们自己开来的车上。周奇被压的已经失去了官派,他虽然惯于游走于方圆规矩之中,可他身为党员,面对像这种泯灭人性，危害社会国家安危的恶行,他早已变得严肃沉静,说话非但没有官腔,还在尽自己能力与另外两个人筹划。
他坐在后排座位的中间，双手抓着膝盖，从起初落寞空旷的内心,变得逐渐被填埋,才渐渐变得踏实些。
高占山坐在主驾驶上,一直侧着身子，一只胳膊搭在方向盘上。他几句话后,便忍不住怒骂，他就是这样烈性子的人,不然也不会这把年纪才当上一队的队长,还是成均退位让给他的。
他一颗一颗烟点了起来，眉心扭在一起，眼睛眯在一起,不细看似在闭合着的，可他话是没有断过的。有一段时间，他手挠了挠头，那是他最心乱如麻的时候,却也只能捶几下方向盘泄气，最终他的繁乱思绪是何庭夕解开的。
一开始的他，绷直着身体正坐着看着前方，眉头一直郁郁着。待高占山再次捋了一遍整个案情和潜在危机后，何庭夕心头沁出冰冷的凉意。他双唇微动，然他在一开始的时候却什么都没有说出。
后他嘴巴几次张合后，亮出了自己现有的底牌，这也是半小时的谈话，首次出现了盼头。
周奇心里顿时松了一下，久久地看向他的侧脸，目光中既有欣赏，又有期许，但也不免有些担忧，总会有个万一的。
高占山则是猛然看向对方，一时间竟似倾心般，盯盯看着他不放，何庭夕被看的汗毛竖起，不禁瞪了他一眼，他才露出不好意思的憨笑。
终何庭夕挪动了屁股，皮质的座椅发出咯吱的响声。他面向另外两个人，虽是面带寒霜，可双眼却有着信念般的炽热。他的目光时而陡然锐利，时而幽深漆黑，时而如鹰一样注视着外面的某个随机角落，亦面露诡谲，阴厉……
坐在审讯室里的詹医生，脸上的血迹已经被擦拭干净，是医护人员为他擦拭的，他们都以为他是受了伤。如今他杀了人，也算是解了恨，更是自认为做了些赎罪的事情，所以他现在已变得坦然无畏，但愧疚之情依然溢于言表。
高占山两个胳膊放置在桌子上，正想开口开始审讯，不想门外却传来的了敲门声。
何庭夕打开门一看，见竟然是言宪洲，立时眉毛一挑，露出不悦的神情。
“你怎么来了？”怎么哪里都有你，你还真敢。
对方和煦一笑，先是手捏住门边，手指头圈着的钥匙晃荡两声，上面的铜铃铛式的钥匙链撞打在门上，发出略略刺耳的声音。
这声音立时惹得詹医生看过去，他顿时脸色一变，盯着那个钥匙链怔住了。
“高队！”言宪洲头越过何庭夕身旁，探进去，“公安部让我过来，说是受害者多，让我和何庭夕还有zoe小姐一起协助你们。”
原本盯着詹医生看的高占山被这样一叫，立时转过头，他先是皱了皱眉头，后眉眼舒展开，淡淡说：“哦，那谢谢了。不过这里用不到你，你去产院吧，那里几个受害人情绪都很不稳定，都是有钱人家的孩子，讲究也是比较多的……”
高占山想到刚刚有两个孕妇情绪激烈的声讨，直说的他满脸是灰。好在何庭夕和zoe也是起到一定作用的，且没几个都上，不然他可招架不住，毕竟都是孕妇，他怎么做都不是。
这话令言宪洲十分舒心，他立时应了声：“那好嘞，我这就去妇产医院。”
何庭夕知道zoe在那里，也知道言宪洲的花花肠子，双眼立时澹荡着介意的波动，面无表情地看向对方。
“你真的是很喜欢和我们凑在一起。”何庭夕上下打量着言宪洲说。
言宪洲挑起一瞥的眉毛，得意一笑：“物以类聚吧。”
何庭夕的脸色越发沉了下来。
言宪洲视线越过何庭夕肩头，朝詹医生看了一眼，露出冷讥一笑，对方看过后背沁出一层冷汗。
他不怕死，可他的老婆呢？今天晚上这个男人的出现事实上只有自己看到了，其余人要么被杀死了，余剩的估计也是这样被威胁着，谁敢说出他来。就算说出来，指认了，有证据么？
罢了，自己死了，孩子老婆还是活着的，总要保全了他们。想到这，詹医生眼睛里一时间泪水泛滥了，可他却始终没有叫它们流出来。
……
zoe以为先生的会是马上到预产期的那个女孩，但万万没有想到，那个怀胎七月的女孩居然先她一步，要生了。
该死，为什么老想着那句老话，什么七保八不保。
她横挪着小碎步，手握着那个女孩发着凉汗的手，宽慰道：“你一定要坚强一些，而且你一定要记住这里不是那个没有窗户的地下室了，这里的人也不受旁人的控制，他们都是要帮助你的。”
躺在病床上，快要被推进手术室的女孩头发已经被汗水浸湿，她虚弱地点了点头，泪水不断。
zoe握紧她的手，眼看着要进手术室了，她却也泪流不止起来，说：“你爸妈就要到了，他们没赶到我也在门口等着你，或许另外一个女孩子也快生了，她刚做完彩照，正等医生的发话，你们……”
眼看着两个人的手分离了，女孩更是抬起头视线穿过门看向zoe，最后直到门关上的一刹那，两人才算真正的被隔开。
一定要大人孩子都安然无恙，一定会的，一定会的。zoe用衣服裹紧自己，垂低着头，踱步着说。
七个月，七个月也是可以存活的，哪怕气息弱些，哪怕气息弱些只要好好养着，一样可以养活的，也会健康起来的。
她不禁祷告念道：“上帝啊，你当初怎样救的我，求你现在也去救救她们，救救她们吧……”她说着，大粒的泪珠忍不住滚动了下来。
而就在这时，一个意外的声音传了过来：“你求上帝没有用的，如果他真的存在，那么这世界上就不会有魔鬼了。”
zoe提起头，看向朝自己走来的言宪洲。此时此刻“魔鬼”两个字令她立时想到这个案子的始作俑者，虽然她不知道是谁，可他一定是个魔鬼，是个不折不扣的恶魔。
如此，她立时深吸了一口气，昂起脸来，一边用手擦去脸上的泪水，一边倔强地说：“因为有魔鬼，才更能证明上帝是存在的。”她转面瞪过去，但并非冲着言宪洲，“因为如果魔鬼真的能掌控一切，也就不会有人去叫他魔鬼了！！”
言宪洲头偏向一侧，用审视的目光看向对方。两人对视良久，言宪洲似害怕自己会流露出些什么，便眼神躲闪开，然后退去笑意说：“对，你说的没错，魔鬼如果真的掌控一切，也就不会有这个称呼了，他就该被称为上帝了。”
他说着，忍不住荒凉一笑：“不过现在没有魔鬼……我，我知道你不好受，我陪着你。”
zoe将脸撇过去，气并没有消退：“对不起，我不是冲你的。”
言宪洲走近，听她这么说，唇眼都洋着笑意：“没关系，我知道你不好受。”
zoe突然想到：“对了，你怎么来了？是事情传到尚城了么？”
言宪洲似迟钝地点了点头，然后努嘴说：“老百姓是否知道这个我并不清楚，可我是公安部让来的，说是这里需要心理医生。”
zoe苦色叹了一口气：“没错，是需要心理医生。被活生生关在暗无天日的地下室，被强&暴，被逼迫生孩子，而生孩子的目的竟还是为了取代她们父母的产业，这是有多么可恶啊！”她说着，狠狠的一拳垂在了墙上。
言宪洲心被一阵，沉静了片刻他试探问道：“那么究竟是谁，做出了这样的事情？”
zoe背对着他，叹气道：“还没有查到。”
言宪洲想到自己去船厂的时候周遭无人，估计要明早才会发现那俱尸体，所以认为警方现在还没有目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