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07、跑马 - 攻玉 - 萧寒城 - 游戏竞技小说 - 30读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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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07、跑马

廷试放榜后半月,便到了天策军一年一度的操演。邺京病灾刚消,前朝杂务繁多,魏绎索性把今年的秋猎与秋宴也一同在天策林场办了。

此举省去了不少麻烦,可在京郊的林场设百官宴也是头一次,朝中明眼人不难猜出魏绎是要重视启朝军务,鼓动士气。

南边的三郡招兵买马,蠢蠢欲动,随时准备一鼓作气北伐;而北境养精蓄锐,只待中原内战而得渔翁之利。

启朝也少不了一支所向披靡的军队。

奈何自燕鸿去世后,邵明龙这兵部尚书只管拿朝廷的钱犒赏他的士兵,喂肥他的马。魏绎清楚,邵明龙眼下没有操练强兵的心思,一度消沉,他是个没有野心的权臣,也是个不好驯服的将领。

文治在武功之前,魏绎这半年来都将朝堂上的精力放在兴文之上,不过事到如今,天下文士之心收拢,他也不得不抓住时机重振兵马。

轻云烈日,鼓声宣天。

一众将士们赤膊上阵,在观台上摔跤射箭,只为到御前争个彩头;数十名新进科员,皆穿着暗青色的学士服在后排入座,恭谨十分。

今日无论文官武官,大多身着骑装,哪怕那几个从不上马的文学士,腰上也插了根马鞭来应景。

林荆璞难得穿了身红,这颜色在他身上不显张扬,倒衬得他的美貌益发惊人。他坐在魏绎身边,人们更不敢直视。

竹生也一道跟了来玩,正与边上的几个小太监与小宫女玩闹,他长了个,如今还有了玩伴,胆子比先前大了许多。

萧承晔这会儿有气无力地打着漂亮的长弓,散漫地望向那一排靶子,犯嘀咕道:“咱们兵部的地盘,皇上中意那林荆璞把他带在身边也就罢了,还叫来这么多不中用的做什么,闹又闹不得,连喝酒都喝不尽兴,斯斯文文地干坐着,尽把咱们当猴子看!”

随行的侍从慌张叮嘱:“话不可乱说,萧司马当心让皇上听见了。”

“皇上是我半个兄弟,早该说与他听了!这半年兵部各衙门发的例银是没少,兄弟们有肉吃有酒喝,可比起那些整日只知道背背诗写写对联的文学士,咱们这待遇已算是一落千丈了!那些个上月才当上官,连官帽还没带稳的,一个个都坐得比咱们高!”萧承晔话锋一转,“怪谁?将来的大启太子都是他林家的人!”

萧承晔这话提高了嗓子说,隔着马鸣声,宴上不少人都听见了。

众人心照不宣,装聋作哑。

给竹生冠姓一事,办得极简,可这消息一旦传到朝臣的耳里,难免会让那些本就不信重魏绎、待见林荆璞的人心中不满。连着几日,上疏暗中劝阻魏绎削竹生姓氏的大有人在。

若魏绎这辈子都在林荆璞身上认栽,无子继位,则魏竹生便成了将来名正言顺的启帝。

林荆璞面上并不羞赧,只顾着抿酒。竹生心思敏感,当即停止了玩闹,谨慎地躲在了林荆璞的身后。

魏绎也置若罔闻,淡淡看向邵明龙,说起正事:“半年前朕要在澜昭殿西斋成立议事班子,由邵尚书亲自坐镇,奈何当时以各部各衙门腾不出人手,以至一直搁置。可现今朝廷已招了这许多人才,西斋议事院可成,邵尚书总不好再推脱了吧。”

邵明龙微微一凛,出列叹息:“皇上要设西斋,自是好事。但老臣年迈,身子已大不如前,唯恐力不从心,只怕兵部尚书一职也任不了多久,还望皇上恕罪。”

邵明龙想告老还乡的文书,每隔半月一奏,魏绎全当没看见,没有批复便叫人偷偷拿去烧了。

“燕相近七十尚能掌大权,邵尚书压根不老,怎么老爱说丧气话?”

邵明龙俯首而拜:“臣怎可与燕相相提并论。与臣同辈的英雄先烈都已去了,臣无心留恋朝政,还望皇上能成全老臣。”

西斋议事院直达天听,西斋院长行的便是丞相之权。哪怕他不是西斋院长,六部尚书中属他手握数十万兵权,资历最长,也是朝中最为招风的。

他看透了燕鸿的身前身后,厌倦了无穷无尽的斗争,才起了韬光养晦的心思。他痛恨燕鸿,恨他被蒙蔽了心智,失了本心;他也痛恨魏绎与林荆璞,精于算计,毁掉了他最敬重的先辈。

年少锋芒与满腔壮志荡然无存时,他最恨的还是那个高位。

“战事朝政你都不想管,朕不好为难。那教教学生,邵尚书总该是有余力的。”魏绎似早料到邵明龙会如此说,将竹生唤了过来:“让邵尚书当你老师,往后教你武功骑射,如何?”

……

夕阳西垂,疯草没过马蹄。

宴席早散了,魏绎让卞茂德一众人先回宫,与林荆璞各骑一匹马在林场附近的山坡上散心。

竹生握着缰绳,在魏绎怀里学着驱马,小心翼翼的尝试着。

魏绎教了他一会,替他把着马头,“要不要自己骑?”

竹生还未骑过这么大的马,有些生怯,可还是鼓起勇气,轻轻点头。

魏绎将马鞭交至他手中,翻身下马,趁机坐到了林荆璞身后,环抱住他的身子,掌控方向,让马缓慢地跟在竹生的后头。

竹生起初还有些生疏,但很快放开了胆,渐渐跑远,也不再怕了。

“今日你未免太偏袒竹生,”林荆璞望着竹生的方向:“他们本就忌讳他的姓氏,你不加以安抚,还逼邵明龙当他老师。”

邵明龙是朝臣之重,能受他教导,自是储君才有的待遇。这下不用群臣猜忌,魏绎自己就将此事昭告天下了:魏竹生是储君,他也决计不会再立后纳妃。

“自古都有宗室子继承皇位的先例,他是你亲侄子,给他一个宗室子的身份不为过。”

林荆璞蹙眉:“可如此一来——”

魏绎抱紧了他,将下巴依恋地埋在他的颈间,像只粘人又贪婪的狼,吻开了他的眉头,低声诉苦:“阿璞,不必要事事周全,由他们去说,反正朕早鬼迷心窍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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