鹳雀楼风波
第二日,平遥京城寺内的菊花争奇斗艳,青草上挂着些许的霜雪,大殿内榫卯结构的木梁下束腰须弥座上的彩塑菩萨似乎在盯着这些散发清香的秋菊,又似乎在讲经,龙槐的落叶堆积,十安正在用一把陈旧的扫把清扫着落叶,然后都扫进土里,让落叶归根,来年重新焕发生机。
陆念唐一行人从禅房里走了出来,秋风夹杂着满园菊花清香抚在脸上让他们瞬间神清气爽,陆念唐说道:“过了平遥快马疾驰午时便可将京娘送回家。”
一行人拜别京城寺的老者还有十安,骑上快马,见平遥城的城楼上一片焦炭,众人不再停留,绕过平遥城直奔蒲州。
踏雪是千里名驹一马当先冲在最前面,唐婉君和京娘本就瘦弱,京娘这几日跟在唐婉君身边骑马也习惯了在马背上飞奔,京娘指着远远高楼说道:“快看,那便是鹳雀楼,我家就在那后面。”
陆念唐向前看了一眼说道:“莫不是王县尉那首白日依山尽,黄河入海流,欲穷千里目,更上一层楼。”
京娘笑着说道:“是的呢。时辰尚早不如我带你们去观上一观。”
陆念唐扬鞭奋进,说道:“正有此意。”
几人临近鹳雀楼,只见鹳雀楼六层高台结构精巧,极目望去似穿云霄,宏伟壮阔,陆念唐说道:“果真是壮绝古今,这蒲州不愧成为盛唐中都之地,立足蒲州之地却恍惚间似是开封,黄河急转直下,贯我华夏。虽似有百尺,我欲上楼顶一观尧舜之地。”
京娘笑着说道:“我虽常登此楼,却从未登顶一观,我也要去。可惜我上不去,哎。”
蛮娃说道:“我带你飞上这楼顶。”
陆念唐说道:“蛮娃那便辛苦你了,我带二弟去到这楼顶,君儿你自己飞上去。”唐婉君脸一沉说道:“我不会,这楼太高了。”
赵匡胤见状说道:“我应该可以自己应付。你带嫂夫人上去吧。”唐婉君脸色一红说道:“香孩儿,不许乱说,我们还没成亲呢。”
说话间,只见京娘倾在蛮娃的手腕上,蛮娃的轻功前所未见似乎鬼魅一般,登云而上,陆念唐说道:“好奇怪的功法,却妙的很。”
陆念唐刚欲挽住唐婉君胳膊,唐婉君说道:“咱们等会再去。”陆念唐便也看透唐婉君意思便说道:“好。君儿你说这老者跟蛮娃说了些什么。”
唐婉君说道:“我哪里知道,我刚要偷听就被赶了回来。”
一炷香以后,陆念唐以登云改造的御风,重踏而起,轻踏而飞,远远看去似是神仙眷侣御风而行,落到鹳雀楼顶上,赵匡胤也随之而来,只见京娘和蛮娃正在有说有笑的聊着什么。
赵匡胤极目远望,说道:“如此江山,竟落到一帮猫狗手里,唉可惜了,这蒲州西和北有黄河天险可为守,驻军于此南可虎踞洛阳,震慑长安,驱兵向南荆襄之地唾手可得,北进直取太原一马平川,东进则直取许昌,天下唾手可得。”
陆念唐说道:“二弟勇略,做大哥的亏不自如啊。”
赵匡胤说道:“说起来容易做起来难,我也是一腔热血无处放。”
陆念唐说道:“那便听那老者的话,投奔郭威,既然是个明君,想必也不会像这汉隐帝荒唐。”
唐婉君依偎在陆念唐的怀里,蛮娃说道:“鹳雀楼西百尺墙,汀洲云树共茫茫。
汉家箫鼓空流水,魏国山河半夕阳。事去千年犹恨速,愁来一日即为长。风烟并起思乡望,远目非眷亦自伤。”
陆念唐一惊笑着说道:“你这巴蜀男儿都知道这李益的诗,你却将最后一字的春改成了眷,你心我懂。”
唐婉君念叨着:“风烟并起思乡望,远目非眷亦自伤。风烟并起思乡望,远目非春亦自伤。憨娃你以后便叫憨娃。”
蛮娃说道:“巴蜀老家为了孩子好养活便叫了蛮娃,我又不是真的野蛮人,怎不能读书写字。唐婉君怎么不骂你这呆书生。”
京娘噗嗤一笑,一只白鹳飞到了过来,似是不怕人,落在京娘手边,京娘摸了摸它的羽毛,柔声说道:“鹳儿,你该去南方过冬了。要不要带我一起去南方过冬。”说罢京娘噗嗤一笑,白鹳展开双翼消失在白云间。
五人忽听到有人在楼下说话,似是不知他们在楼顶,只听一人说道:“这江山真的是美不胜收啊,”
另一人说道:“任大人,我们已经将这蒲州的富户抓到这鹳雀楼下了,还等您发落,最难啃的恐怕是这赵员外了。”
只听那人答道:“皇上交代了蒲州百姓不取分毫,富户每户银钱按数缴纳,违者让神潭子都杀了晚上再去抄家,不然皇上起义之事的军费从哪里出,这蒲州号称大唐中都,富户数不胜数,此次不虚此行,对了,听说赵员外有一女美若天仙,却被强盗抓走了,可惜了,这赵员外是这蒲州第一富,先剁五根手指便也老实了。”
京娘在楼顶听得真切,吓得啊一声浑身哆嗦,楼下二人说道:“谁。”
陆念唐听声音便知是魏仁浦的声音,怕一会打起来,伤到京娘和唐婉君,只得众人飞落到鹳雀楼下的平地上去,那魏仁浦和随从也顺势飞到地面与陆念唐对立,魏仁浦笑着说道:“陆念唐,你那日不辞而别我真的是好生想念。蛮娃你怎不在唐云身边待着却来了这里,还有唐大小姐。”
陆念唐冷笑一声说道:“任大人的私宅我可不敢久住,要不然脑袋也不保喽。”
魏仁浦手下的人听到动静也都冲了过来,只见都是些江湖人士有十余人,为首的是神潭子。神潭子头发花白,衣着黑缎长衫,面带横肉,凶相十足,轻巧的走了过来但是走过的石板上却留下一双双的脚印,显然是个横练的高手。
魏仁浦大笑一声说道:“陆念唐你亏你还是个读书人,净做些偷听的勾当,今日又来偷听便也怪不得我了,蛮娃你就算功夫再强我魏仁浦便也让你人头落地献给郭威。”
陆念唐示意赵匡胤带京娘和唐婉君先走,赵匡胤不愿走,只得唐婉君带上京娘骑着踏雪先走,赵匡胤怒喊道:“来吧。”说罢便拖着玄铁齐眉棍在人堆里打了起来,剑刃交锋声一片,只见赵匡胤少林棍法在人堆中冲杀勇不可当,虽有些吃力但是上来便打的一人血肉横飞,这些江湖人不似**一点也不慌张,很快便有些不撑。
蛮娃和赵匡胤与神潭子等十几人缠斗起来地面的石板纷飞碎成齑粉,陆念唐却被魏仁浦挡在身前,魏仁浦说道:“若与金香寺的远智师傅论起来,你该叫我一声师叔,乖乖将那本秘籍交出来,我看在远智的面子上放你一马。”
陆念唐笑着说:“若真的是他老人家知道你这般不择手段,早就一掌拍死你了。”
魏仁浦将长剑握在手里,笑着说道:“你这小娃娃怎懂得朝堂的事,哪一代更迭不是流血,你那无相诀若是用在军队上,那便是减少流血牺牲这万里江山也早日一统,亿万生灵也能避免涂炭,我这些手段又算得什么,在你手上只是浪费罢了,你今日的死却能造福苍生。你若交出这无相诀和玉箫,我便给你谋求一官半职,郭威乃当今明主仁义之师。”
陆念唐抽出玉箫说道:“这东西若是能有如此效用,那更不能落入奸邪之手。拔剑吧。”
魏仁浦笑道:“既然冥顽不灵,让我看看你这无相诀你领悟多少。我这把长剑也是打伤玉环岛玉箫客得到的。”魏仁浦说着将手中长剑抽出,剑身似绸缎一般,是一把精钢软剑。
陆念唐以玉箫直接点刺过去,魏仁浦软剑在手,内劲催动下已将精钢软剑缠在玉箫上,剑锋直接冲着陆念唐手指刺去,陆念唐见魏仁浦这夺剑势,将《阳经》运气刚猛内劲顺着玉箫迸发出来,将软剑弹开,魏仁浦大吼一声:“好强的内劲,看我十二路七绝剑法。”
陆念唐只见魏仁浦七绝剑法点刺,借着软剑的劲力又衍生出弹刺,弹切,软剑的柔软让魏仁浦运用的恰到好处,面对强者陆念唐不敢轻敌,此刻去模仿剑招也模仿不来软剑的特性。
突然魏仁浦剑招一变,惊鸿一剑支刺面门,陆念唐侧闪躲过,魏仁浦惊鸿式变揽月式,剑锋横削,陆念唐只得将玉箫格挡,若是格挡不及必被削去脑袋,精钢软剑剑身受力,剑尖却弹向面部,躲无可躲,直指脸颊,只得被软剑划开皮肉翻开,血流不止。
魏仁浦说道:“可惜了你那张俊秀的脸了,要不也是个美男子,以后你便与美男子一词无缘了。”
陆念唐此时已经被这软剑逼到绝境,便使出蛮娃教的剑法,点刺挑拨之间变化无常,但是身上仍是被软剑的弹起剑尖划伤十几道伤痕,深浅不一,疼痛难忍,只得退后数步,
魏仁浦说道:“怎么样,凌迟的滋味不好受吧。交出无相诀,我放你一条生路,别再做无畏的挣扎,你比那玉箫客的剑法可差了天壤之别。”
陆念唐这才回忆起那日酒肆,玉箫客与真阳子斗剑时候自己从身边跑过都被内劲冲倒,陆念唐明白了《阳经》便是无相诀的佐助内功心法,便开始融合蛮娃剑法和自己的书剑,陆念唐将刚猛内功缠绕在玉箫上。
魏仁浦见状便又使着软剑缠了过来,不料却被阳经的刚猛内力崩的软剑竟然碰不到玉箫,见陆念唐空中半书半剑,真草写道:“白日依山尽,黄河入海流,”陆念唐剑招越来越快,不容得魏仁浦思考,魏仁浦见“流”字写完,只能苦苦预判会写“欲穷千里目。”
却不料陆念唐“玉”,最后一刺,劲力十足,剑气将毫无防备的魏仁浦震飞出去,口喷鲜血,众人只得退了回去保护魏仁浦。
只见赵匡胤虽满头大汗但毫无损伤,铁棒上刀剑的划痕满布,神潭子显然有些吃力说道:“好一个蛮娃,老朽已经许久没碰上对手了。”只见蛮娃方才打斗的地面上全是坑洼,石板尽碎成齑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