踏雪寻梅图
开封府,大街上熙熙攘攘叫卖声不绝于耳,街铺鳞次栉比,城南一家茶楼挤满了围观的人群,不乏饱学之士,突然一名头发花白的老者挤过茶楼拥挤的人群,说道:“让一让,老朽也来一观。”众人见老者头发花白便也让出道来,只见一年轻男子身着一身白袍,系一条淡蓝色抹额腰间别了一条玉箫,正在伏案作画,众人惊呼“好一个风流倜傥的才子。”此人正是陆念唐,他一路追随唐门众人来到开封,知道唐婉君住处之后便欲完成那副《踏雪寻梅图》,此刻借了茶楼的笔墨正在作画,只因画工精湛,引得众人围观。
老者挤过喧闹的人群,站在案前见到《踏雪寻梅图》即将画完,惊叹道:“好一个雪夜踏雪寻梅,多少银子,这画我收了。”
陆念唐莞尔一笑,将笔轻轻放在汝瓷的笔洗里清洗干净,沾了一点朱砂在那女子鬓角的梅枝上点了七八下,然后搁笔,站在一旁沉思。
老者站在案前说道:“秒啊,秒啊,好一个踏雪寻梅图。”众人都围了过来,只见那画上枯木丛生未见一梅花树,一白衣女子牵着一匹四蹄雪白的黑驹,鬓角有一小枝梅花,有人说道:“既然已经寻到梅花,为何神色却又似寻梅。”
老者说道:“未见一棵梅花树,却见一枝梅花,虽枯木丛生却又春意盎然,眼神似带爱慕之笑,显然这女子的爱人在前。真的是颇有深意,真的平生未见,卖不卖少年。”
听到老者喊话,陆念唐这才回过神,定睛一看周围已经围的水泄不通,陆念唐说道:“此画有主了,唯一不足就是这女子该穿红狐裘的,却被我画成了白的。”
老者说道:“若是红狐裘,那便失了意境了,既然有主,老朽便欣赏欣赏。”老者呆看了半晌,陆念唐见众人越聚越多,只得吹干墨迹,卷起画卷,飞身离去,好似御风而行的仙人。
众人呆在原地,陆念唐寻了一个裱匠将三尺画卷裱起,喊了一个小厮,送到唐府,小厮拿了画卷不敢懈怠,陆念唐看着小厮的身影满意的笑着,突然听到骏马嘶鸣,回头一看是一名官吏领着几名亲兵在闹事中狂奔,陆念唐侧步一闪,骏马疾驰而过。
这名官吏,衣着华丽似是宫中宦官,随行侍卫个个威武,身着红丝轻甲,腰挂一把三尺钢刀,一行人来到唐府,唐府小厮急忙进去通报,唐云从堂内急步迎出,宦官携着唐云的手又尽厅内,那宦官说道:“传汉隐帝密旨,唐云接旨,今有郭威谋反,着你秘密诛灭郭威九族,钦此。”
唐云起身接过圣旨说道:“臣唐云,接旨。”宦官一行人匆匆离去。
唐云喊来蛮娃,唐青青及青蛇,黑蛛,雪蟾,三位长老,一众人坐在唐府议事堂鸦雀无声,唐云说道:“如今刘承祐下了密旨,让咱们暗中诛灭郭威家人,诸位怎么看。”
雪蟾说道:“这苦差事,这刘承祐暗弱,若是真的郭威一举打进开封,怕是挡不住,若是郭威打进开封,我等如何。”
黑蛛说道:“这郭威手下的魏仁浦为他招揽了无数江湖人士,我等若是行了此事便是得罪了整个江湖。”
唐青青冷笑道:“你就是不杀郭威全家,现在江湖四大剑派就不追杀你了么,再说了我们杀的江湖人士还少么。”
青蛇手持七尺蛇杖热泪盈眶的说道:“我们唐门现在剩余不到百人,五毒长老死了两个,只剩我们三个老家伙,掌门我们这官不做了,我们回巴蜀吧。”
唐青青狂笑一声说道:“可笑,你以为你们出了开封你便能活了么,少林和四大剑派,武当,终南山哪个门派你手上没有几条人命。”
黑蛛怒斥道:“那是谁导致的今天这个局面,我们从巴蜀带来三千一百个门人,现如今不到百人,我巴蜀男儿不是人么,如今这三千魂又荡去了哪里。”黑蛛的眼神又怒变得游离,又热泪盈眶,潸然而下,众人也都沉默不语。
唐云眉头紧锁将议事堂的桌子拍的稀碎,吼道:“够了,我们已经没什么退路了,只能继续替狗皇帝卖命。”
唐云震怒之下,唐府议事堂鸦雀无声,蛮娃脸色凝重的猛吸一口烟杆,吐出一大片雾气,站起身说道:“还是我来吧。”
唐云脸色一缓说道:“蛮娃,你在府里待着吧,你若出了什么闪失,我没法跟你师父他老人家交代。让我和青青带几个人,趁着夜黑风高做了便是。”
突然众人见一个小厮跑了进来说道:“大人,有人送给小姐一幅画。”唐云慢慢走过去接过那幅画,说道:“谁让你进来的,议事堂也是你这小厮乱闯的。”话音刚毕,唐云便一掌将小厮打的筋骨碎裂而死,唐云从怀里拿出一个小瓶子将油绿的药滴在尸体上,尸身顷刻化为一阵白烟。
唐云打开那副画卷看了一眼说道:“蛮娃,这里没你的事了,你去将画交给婉君吧。”蛮娃接过画卷便走出门外。
雪蟾站起身来说道:“既然已经没有回头路,我便跟青青去吧。蛮娃虽然是我们之中最强的,但是终归不是我们的人,他若有什么闪失他师父一怒之下我们也担不起这个责任。”
唐云脸色凝重,刚欲说话,见蛮娃走进来说道:“云叔,婉君跑了。”
唐云说道:“蛮娃,你去寻她吧,若是唐门有什么闪失,你便带她回巴蜀,叔叔谢--。”
唐青青没等唐云说完便站起来说道:“哥,凭什么,凭什么不让唐婉君练千幽万毒手,凭什么她能回巴蜀。凭什么,凭什么。我把她抓回来,给我练千幽万毒手。”
唐云挥手示意蛮娃出去,然后将唐青青轻轻扶在椅子上说道:唐云说道:“青儿,我就这一个宝贝闺女。听话啊。”
唐青青拼命地撕扯着嗓子吼着,:“哥----,凭什么我就做唐家牺牲品,一辈子不能嫁人,她也是唐家女儿,她也得给我练。她也要给我练”唐青青看着像是要冲出堂外将唐婉君抓回来,脚却没有踏出半步。
唐云赶紧过去拉住唐青青说道:“好了,好了,青儿,等我们做完这些事,我便让蛮娃师傅帮你化去一身毒攻,给你找个好夫君。”
唐青青白发飘摇,胳膊上隐隐的幽绿色漏出,眼中含着泪珠说道:“我不要,有你陪着我就够了”
青蛇,黑蛛,雪蟾三位长老默不作声,突然雪蟾咳嗽了一声说道:“那今晚这事我和黑蛛带三十名弟子去,郭威应该没什么防备,尽量不用毒,不留痕迹。”
唐青青擦了一下眼眶的泪水说道:“我跟你们一起吧,谁让我是唐家人呢。”
唐云说道:“那便都去准备吧,青青你陪我说说话。”众人纷纷离开议事堂,堂内只剩下唐青青和唐云二人。唐青青一下抱住唐云说道:“哥,要死我也跟你死在一起。”
唐云心中明白汉隐帝只知道玩乐,终归坏了社稷,而唐门不仅要面临朝廷追杀,还会面临江湖追杀,他手抖着抱住唐青青说道:“青儿,都是哥不好,当哥的害了你,也害了唐门。”
唐青青紧紧抱着唐云笑着说道:“哥,不管你做什么,我都支持你,死也支持你。”
唐云的眼眶逐渐湿润说道:“青青,你还记得你十八那年被咱爹逼着练这毒功么,我在咱巴蜀老宅门前跪了七天七夜求阿爹,打那时起我便暗下决心,要让唐门更加强大,不要再练这千幽万毒手,害人害己。”
唐青青眼中泪水哗哗的再也止不住,往事历历在目说道:“哥,从小便是你护着我,我练了这毒功也便护着你,不说了,都是些过去的事情了。我一辈子不嫁人,却有你这好哥哥,我便是知足了。”
唐云拍了拍唐青青的后背,摸了摸她雪白的头发说道:“不提了,不提了,若是运气好,我们便带着君儿和你回巴蜀,隐进十万大山,再也不出来了。”
二人呆坐良久,忽觉得门外一阵冷风夹着湿气,顿时天空晴空霹雳,霎时开封府降下了秋天的第一雨,门外行人举着红色的油纸伞说着笑着慢慢走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