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0章岸边身死

时间不知过去多久，在一处浅滩上，一具躯体搁浅在浅滩旁，渐渐被水浪推上岸边。

这具身躯正是之前被巨力轰击后背而失去意识的独孤寒，此时不知是死是活，他仰躺在沙子上。

两个时辰过去，突然，他剧烈咳嗽起来，口中涌出河水。他迷迷糊糊睁开眼睛，我已经死了吗？这是他睁开眼后第一个意识。此时他发现他身体不能动弹，没有任何感觉。他不清楚如今在哪里。

一幕幕回忆涌上心头，漆黑蛇鳞，混乱水底犹在眼前。

他心中慌张，感觉自己还活着，可是为什么，自己动弹不得，没有什么感觉。莫非，自己没有死，又或者自己成为废人？

慌乱、不安萦绕心间。想叫出声，但发不出声音。

不多久，“淅沥沥”雨水滴落他身上。而他，只能作为旁观者，只有自己意识。这种感觉很奇怪，即使是向张开口，喝一口雨水，此时都不能做到。奇怪的是，他眼睛能够移动，能够看到附近一些事情。雨水打入眼睛，视线模糊，却无任何触感，可以说此时他除了能够看见东西，却听不见声音，感受不到关于身体上的一切。。

他怀疑自己已经死去，灵魂附在身体之中，正是这样的感受。

想到这里，他心中一阵落寞。然后想到从小长大的村子，想到爹娘，想到小自己两岁，现今十四岁的妹妹。

从小达到大，爹娘是疼爱自己的，但更疼爱妹妹。在小的时候，感觉自己并非是爹娘亲孩儿，妹妹才是爹娘女儿。

因为在印象中，自己是从爹娘棍棒下长大的，而爹娘只会疼爱妹妹。印象里，从来没有听过爹娘对自己说过一句关心的话。

记得小时候爷爷奶奶，对自己极好。并非是其他，只是因为爷爷奶奶说过，自己是他们最宝贝的孙子。小时候觉得，除了堂姐独孤小草，爷爷奶奶就是对自己关心之人。

而爹和娘，只会强迫自己每天练习射箭，去练习奔跑，练习爬树，练习如何生存。甚至将自己一人赶到山中，那时候自己才九岁。

当时自己一人走在荒山中，很害怕，很无助。想不明白为什么爹娘对自己这般，却对妹妹这么好。一个人在山中，白天被野狼围捕，被追到树下。野兽嘶吼声不时在林间发出，就连普通猴子，也视自己为欺负对象，对自己扔石头。

那时候自己不会打猎，只能采摘野果来吃，遇不到野果，只能挨饿。夜晚躲在树上睡觉，因为只有树上会让自己觉得安全。

有一次当自己睁开眼睛，感觉有东西在自己身上、脚踝上爬，当看清楚是什么东西的时候，真的是叫天不应，叫地不灵。那一夜，自己居然与一条手臂粗大蛇共睡在一棵树上。

就这么过了三年，自己渐渐在村子中长大，那三年几乎没有和爹娘好好说过话，就连和妹妹，关系都处于恶劣状态。那个时候，爷爷奶奶已经不在，对自己好的只有姐姐，独孤小草。

随着自己渐渐长大，也知道了一些事情，就是村子中不断消失的人。小时候爹娘告诉自己，他们是外出了，去了很远的地方。直到进入大山中，度过那三年时间。才渐渐明白大山中恐怖，才明白外出是一件什么事情，他们死在了大山里面，死在了变异凶兽手上。

死亡是直接从这个世界消失，再也不会存在。再也吃不到食物喝不了水，无法睡觉，看不见任何东西，说不了任何一句话，在世界上再没有自己。

直到两年前，二叔独孤无名出事，他死在凶兽袭击村子之中。那一天，村子中死去十多名村人。那一天，娘死死的抱着自己，爹挡在自己面前，与凶兽对持，爹用身躯保护着娘和妹妹，以及自己。那时候，妹妹在一旁失声痛哭。而母亲，护着的却是自己这个不被他们疼爱的孩儿。

那个时候才能明白爹娘苦心，因为这是在大山之中，若是小孩被父母宠着爱着，是不能在这样生活环境中活得太久。

后来，堂姐独孤小草走进大山深处，替二叔复仇，再也没有出来。

自己也从这件事开始，渐渐明白活着的意义，便是守护好身边的亲人，正如爹娘一直以来拼死保护自己和妹妹一样。

独孤寒想着想着，心中太过酸楚，因为知道自己可能再没有机会保护好村子，没机会报答爹娘对自己关爱，再没机会保护那个两个多月前哭着闹着喊哥哥的妹妹。

“老天爷，你既然想让我独孤寒死，你为何还要让我经历这些，不让我切底死去。让我拥有意识，去经历这种生不如死无奈与折磨。”独孤寒在心中痛苦呐喊。

雨渐渐停下。在冬天，很少发生下大雨，经常下一场小雨，或小雪。听村中人说，只有极北之地北方丛林，才会下大雪。那是从村中一代代传下来的秘辛。听说下大雪，雪花会在地上堆积得很深很深，整个世界会被大雪笼罩。而且雪花不会融化，直到开春才会渐渐消失。

天空慢慢暗下来，进入黑夜。天空慢慢由黑夜转化为白天。一抹阳光出现在东方，又慢慢来到独孤寒头顶。

独孤寒经历恐惧，失望，绝望，淡然。直到此时，他突然像听得见声音，好像听见嘈杂声响。他不知道是不是幻觉。

这种错觉，令到他心中错愕，怀疑，诧异，惊喜。

他好像感觉到了呼吸，听到了声音，感受到此时身体正躺在沙丘上，感觉到寒冷，感受到了风，感觉到水浪拍打自己双脚。感知回复得很突然，又像一直以来就能感知到这些感觉。

他心中大喜，莫非自己并没有死？没错，感知，回来了，不知不觉感知又回到身体之中。自己并没有死去，自己还活着！

他心中激动，尝试爬起身，却好像忘记了如何爬起来。他心中奇怪，怎么自己忘记如何爬起来？试过好几次，顿时明白，他失去对身体的控制。

感知是回来了，却控制不住自己身体。他顿时心生恐惧，难道自己没有死，却要成为一个残废之躯活着。然后躺在这里死去，或者遇上野兽，将自己吞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