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卷_第345章女帝与她的七个披荆斩棘的冤种们
中毒事瞒不住,朝臣们都是人精,每个人手中或多或少都有宫中的耳目。只不过知道了,还偏偏要装不知道,假模假式地关心她的脸色,祝愿她龙体康泰。
朱珠目光移动,付卿卿照例站在离她最近的地方,朱红官袍,谦谦公子,眼神像是黏在她脸上,透着说不出的忧虑。
元尚书出列,哭天抢地:“陛下,吾儿犯了何错,要被剥去凤服,打入冷宫?”
“犯了何错?”朱珠咳咳咳几声,当着众臣的面,呕出一口血,喷在金砖砌成的大殿上。
一时间,大殿鸦雀无声,众人低着头,眼珠子咕噜乱转。
陛下的病竟然严重到了如此地步?
咯血不止,难不成离驾崩不远了?
明月冷着脸出列,手中端着圣旨,将昨日念给宫妃的内容重新念了一遍,略去了毒药是由朱琼章提供的,只言元昭心术不正,意图弑君。
“不可能!昭儿绝不是这样的人!”
元尚书满脸苍白,两股战战,双膝一软跪在地上,干脆利落地晕了过去。
朱珠挥挥手:“抬下去。”
尽管没有宣布如何处置元家,但众臣都知道,户部这个大米缸,要换人了。
一时间,人心浮动。
朝会继续,又有一人站出来:“陛下,臣听闻了一个消息,是关于陛下弑母的传闻。”
她双目清朗,极为耿直地问:“此言可真?”
“噗嗤”一声,朱珠笑了出来。
她才吐过血,一双唇嫣红无比,衬得脸愈白、眸愈黑,如同阴间的鬼爬上来,笑声中带着寒气。
大臣们更慌了,好好活着不好吗,非要作死?
这句问话,简直就是扒了陛下的裤衩子啊!
果然,高高在上的女帝漫不经心地支着侧脸,胸前龙首狰狞,宛若活物。
“竟然有这种事?”她轻笑,“是否确有此事,爱卿到地底下,问问朕的母皇不就行了?”
两个禁军将那个大臣堵了嘴拉出去,只听得刀剑出鞘的“锵”一声震响,随后,一切归于沉寂。
淡淡的血腥味,混合着花香,飘了进来。
朱珠翘起嘴角:“众爱卿可还有要发问的?畅所欲言即可。”
众人哪敢再说出一个不字,摇头几乎摇成了电风扇。
朱珠抚掌大笑,叹道:“好!既然爱卿们知道此事乃贼子谣言,那么朕不想在都城中听到哪怕一个乞丐议论朕的母皇!
若有违背——”
一个血淋淋的人头,被从大门口丢了进来,在众臣面前咕噜噜滚了好几圈。
“便如此头,杀——无赦!”
身娇体弱的文臣将尖叫堵在喉咙里,眼白止不住往上翻,竟硬生生将自己憋晕了过去,赴了元尚书的后尘。
恐惧蔓延,在死一般的寂静中,付卿卿温和的嗓音响起。
“陛下对先皇的孝心苍天可鉴,想必先皇在天有灵也会感到宽慰。”
朱珠忍不住笑了:“善。”
一旁大臣呆若木鸡,不感动、不敢动。
下朝之后,付卿卿自觉地留了下来。
他对她的态度很奇怪,毫无芥蒂地接受了她是个陌生的魂灵来占据这具身体,可言行举止间又仿佛没有变过,亲近自然。
更有意思的是,她的密室中挂着原身的画像,而据影卫禀报,这位身正不怕影子斜的付相,居然在家中供了佛牌,不知道在镇着什么。
恨着她,却画下她;关心她,却惧怕她。
付卿卿的矛盾举止绝不能用一个“叶公好龙”来概括,但总归他不是杀人凶手,朱珠也懒得深究他对原身究竟抱有什么复杂的情愫了。
“陛下,臣斗胆直言,陛下的身体究竟如何了?”
他的面皮很薄,白得几乎透光,眼皮、颈侧、手背都有青色的纹路。
朱珠单独面对他时,总会有点吸血鬼世界的后遗症,想按倒他,尝尝他的血是什么滋味。
走神了一瞬,她答得漫不经心:“太医说并无大碍,只不过会减寿而已。也许明天就会死,也许三十年后才死。”
当然,后半句是她从太医弯弯绕绕的善意谎言和自己的身体情况中总结出来的。
按照时间算,她接触这毒已有一个多月。
元昭还好些,每日泻出元阳,亦能排毒,在这方面,女子的身体确实更加脆弱。
既然注定都要死,她也就什么都不在乎了。
付卿卿眼底闪过狠辣:“元昭竟然如此大胆,就是诛了他九族的命也不为过!”
他撩起袍角,在朱珠面前跪了下来:“是琼璋郡主做的,对吗?”
朱珠有些诧异地看了他一眼,饶有趣味地弯起唇角:“不错,爱卿可有应对之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