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卷_第335章玉面阎王
她拨开丛丛竹林,抬腿跨了进去。萧翡背对着她的身姿看似闲散恣意,毫无察觉,但实际上每个动作都是精心设计过的。
背要直,肩膀平而缓;
腰要软,修身的袍子下影影绰绰弯出劲瘦的弧度;
腕要柔,宛若在拨动一团水,举手投足间,袍角散发着竹叶的清香。
跪坐的姿态既能彰显风骨,又不至于过于刚硬,让她失了兴趣。
如同这竹子,过刚易折,在狂风呼啸时,也要学会弯腰。
一只手从身后贴了过来,揉了揉他的耳垂。
“铮——”
饶是做好了心理准备,在真正被触摸到的一霎那,萧翡手上还是忍不住一乱,“啪”的一声,弦断了。
萧翡垂着头,广袖下的手慢慢握成了拳。
那只手指宛若灵活的银鱼,绕着他的耳垂打转,又顺着下颌线向下滑,捏起他的下巴。
萧翡被迫身子后仰,以一个别扭而难受的姿势高仰着头,颈子紧绷着,喉结不安地滚动。
“.陛下,嘶——”
朱珠锋利的指甲顺着下巴慢慢地、慢慢地向下划,像是拿着一把刀将他剃开,最后停在喉结的位置。
这个要命的位置令他本能地又慌张又害怕,每做一次吞咽的动作,都像是自己将脖子伸到了刀锋底下。
浑身的汗毛炸开,萧翡不可自抑地起了一身鸡皮疙瘩。
可更令他羞耻的是,在这个居高临下的动作中.他的身体居然有了不同的反应。
明明没做什么,可她却像已经用手,将他浑身上下都玩遍了。
他所设想的,以歌传情、竹林密谈的画面通通没有发生,准备好的清酒也没有派上用场,朱珠从背后还抱着他,伸手解开了他的腰带。
萧翡慌忙去按她的手:“陛下!”
太、太快了!北州的民风居然如此彪悍,他还没有做好心理准备!
“引朕来这,不就是想要这个吗?”
朱珠漫不经心地扣住他的手腕,低头吻了吻他黑发间通红的耳朵尖,“朕原以为,你已经想清楚了。”
萧翡的胸膛剧烈地起伏着,灿若繁星的眼眸紧闭,白瓷似的脸上酡红一片,像是喝醉了酒,连天地都分不太清楚了。
身体陡然一凉,那手伸进了他的裘裤内,耳畔是压得低低的笑音。
眼前模糊一片,萧翡想起北州与中州间隔着一条长河,平日沙场点兵,两军就隔着长河虎视眈眈地对峙。
河水汹涌,春日涨潮时河面会上升几分,涨到河岸上,灌湿了两岸的青草。
他觉得,此刻,他就是一株草。
生根与泥土中,无法移动分毫,只能任由滔天巨浪从头而降,砸得他晕头转向。
汹涌的潮水掺杂着泥土的咸涩堵住了他的口鼻,每一次呼吸都像是活过来一回。
萧翡自幼勤于锻炼,可他没想像到,自己在这事里竟会如此脆弱被动,以至于最后被弄得崩溃,哭喘着向对方求饶。
他眼尾红彤彤的,紫瞳里盈满了泪,像是将星光揉碎了洒在湖面上,明晃晃的。
朱珠抓着他的发尾,低头笑着吮去他眼角的残泪,心中愉悦得无以复加。
她想起影卫曾递给她的,关于萧翡的资料。
母亲是宠冠六宫的贵妃娘娘,自幼便备受宠爱,这不稀奇。
稀奇的是,在他母亲死后,他仍旧活得嚣张热烈,仍旧是中州皇帝最喜欢的儿子。
萧翡十岁到十四岁的那几年,后宫的废井和池塘里堆满了累累白骨,刺杀和下毒早已是家常便饭——
萧翡也成长得愈发成熟稳重,哪怕在宫内得了个“玉面阎王”的称号,在民间的名声仍然维持得很好。
但或许是到底缺少了给皇帝吹枕头风的人,他十六岁那年,老皇帝宣布了太子之位,不是他。
线报里,萧翡自那之后的活动愈发少,似乎收了心,一心一意当他的玉面公子,但这不意味着他对未来的皇帝软了膝盖,而是一条蛇选择将自己混入草丛中。
这一部分,影卫调查的困难重重,但还是根据蛛丝马迹推测出了他做的几件大事:
几年间,太子坐下的人马不断出现治下不力、贪污银两等污迹,逼得太子自断手臂,少了许多助力。
同年,太子的生母——中州国的皇后娘娘头风频发,在一次礼佛途中马车不慎滚落山崖,断了气息。
与此同时,太子自身也家宅不宁,惹得皇帝厌恶。
种种手段叠加,三皇子五皇子等都牵涉其中,和太子党打得不可开交,唯有萧翡这个真正的罪魁祸首独善其身。
他表面寄情山水,实则大肆收敛人脉,甚至暗中培训私军和杀手,意图不明。
——如果不是老皇帝突然猝死,新帝登基后就急吼吼发动战争,随后顺理成章的战败,将萧翡打包送过来“求和”,这场皇位之争,还真不一定谁胜谁负。
然而,即使知道这人不是良善之辈,而是浑身心眼的恶鬼,朱珠也丝毫没有躲避的念头。
她反倒觉得,看着他不甘不愿,却又不得不逼着自己媚宠的模样.有意思极了。
萧翡闭着眼休息了片刻,抓着朱珠的手爬起来,顺滑柔软的发有些乱了,额头汗津津的,令他看起来多了几分与实际不符的可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