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54章匪夷所思
没人回答，但警官并没有就此打住。“还有一个，是个患癌的，他在等一种抑制癌变的药，等着等着，却等来了骗子……”
“救命的药啊！用来续命……骗子没有心，居然也下得去手！”那个警官回想，握拳，捶向桌面。
捶完，他问苟夙：“你猜，后来怎样了？”
苟夙仍旧垂头，腕上的手铐，仍旧银光闪闪，冰凉透着水汽。
“后来呀，他没等来续命的药，倾家荡产的钱也被骗走了，不甘啊……在不甘中，渐渐地病变，渐渐枯槁……直到，直到咽气……直到这个世界上，再也没有这个人。”
“别说了，别说了！”是苟澈，他听不下去，再也听不下去了，痛哭着出声。
一个孩子尚且这样，身为大人的苟延岑和王欣惠呢？
早已泪流满面。
苟夙一直垂头，一直垂头。如果可以，她想垂到尘埃里。不是逃避，是不知道该怎么去面对，尽管这一切的恶果，并不是她，并不是他们一家造成的。
“别说？”那个警官看向苟澈，然而，目光所及的，却是他们一家。
苟夙大概能明白，他为什么会是这种语气。
垂头，整张脸埋在透着冰凉水汽手铐上的她，终究是鼓足了勇气，抬头，模糊不清的眼，迎向那个警官，问：“你说我们涉嫌参与，到底怎么个参与法？”
该面对的，始终要面对，苟夙用手背，狠狠地擦掉了眼泪，整理心绪，在等一个明确的说法。
“洗钱，通过大大小小，不同的账户，把非法所得，不干净的钱通通洗白，而你们一家，就是这条复杂繁琐，洗钱流程中的一环……”那个警官大致地讲述了一下。
苟夙摇头，否认：“我们一家，根本就毫不知情。”
“为了蝇头小利，出手银行卡，三件套四件套之类的，你们家，可不是这种情况！”再次切入主题，那个警官的口吻，越发地冷肃。
苟夙愈听愈疑惑，直言不讳：“据我所知，涉案，参与洗钱获利的，一般不都借壳，用别人的？我们一家，既然不是你说的为蝇头小利，那干嘛要傻乎乎，实打实，暴露自己？”
“不是暴露，是费了不少的工夫，才查到你们一家。”那个警官手握滑鼠，解锁档案。
苟夙更加疑惑了，打破砂锅：“涉案的银行卡账号、流水、对公账薄什么的，能不能让我们一家过目？”
这个要求不过分，苟夙提出，那个警官倒也干脆，拉开抽屉，取出一沓又一沓厚厚的纸质文件夹，推到苟夙面前。
苟夙腕上铐着手铐，翻开文件夹有些麻烦，但这丝毫不影响到她对这件案子的求知。
苟延岑也很想知道，伸过戴着手铐的手，取了一份纸质文件，低头，略显困难地翻阅。
关乎牢狱之灾，王欣惠又哪能闲着？也抓过一份。
只有苟澈，痛哭了之后，呆若木鸡地坐着。
苟夙翻看，任何细节都不想错过，尤其是关键的数字部分，看着看着，她愣住了。
不，是惊呆。
“这些，确实是我们一家申办过的银行卡，而这个对公账户，也确实是我们家的；但，我们没经手，没操作，在没动手没操作的情形下，是怎么做到的？”
特别是对公账户，需要用到u盾，那些参与洗钱的，没有他们家u盾，这个，要怎么弄？
太……
太匪夷所思了。
“怎么做到的？那要问你们了。”那个警官冷嗤，怀疑苟夙，以及他们一家在装傻充愣。
毕竟，口说无凭，谁知道他们是不是真的不知情？
苟夙又进一步地意识到，整个案件的严重性。就是因为严重，所以了，发生在他们一家骇人听闻的事，趁着这个时机，一定要把它给抖出来。
想到这，没有什么好顾忌，苟夙一五一十地倾诉：“我们家的电脑和手机被入侵，被操控，那些人就藏在我们住的同一栋楼里，周边也是，距离很近，他们有很多的黑设备，比如军队和警方，用于国安、防止泄密、抓捕的技侦类设备，那些设备，对附近使用任何运营商所提供网络的手机，都能做到窥屏、监听监控，可以定位，切断通话，可以对目标手机发出各种诱导，迷惑提示，让你放开权限，以便更好地控制……”
讲着讲着，苟夙凝眸，透过背对着她的电脑显示屏，望向那个警官露出的半张脸。
看不出是什么表情，对方没打断，证明有在聆听，为此，她深呼吸，接着往下：“这件事有好几年了，发现的时候，为时已晚，我们很被动，一直处在被动的状态，也有过对抗，也曾拨号，报过警……你知道的，那种设备，一拨号就会被劫持，转接到他们自己的手机上，要么假人工，要么假ai，弯弯绕绕，绕到你没耐性，主动挂断……”
“也曾上过警局，把发生的事原原本本地告知，那些人太狡猾了，早就转移，销毁了证据，剩下的那些上缴的设备，做了检测，得到的结果是没有异常，又搬了回去，卷土重来，继续作恶……”
“我们一家，特别是我，深知了那些作恶的人的勾当，被他们打击报复，不择手段、无所不用其极；对付人性，他们有的是一套，连精神攻击法都用上了，好好的一个正常人，没病，也让他们给逼出病来，要我疯，要我社死，设计陷害，把我们一家推向了牢狱之灾。”
苟夙咬牙，斩钉截铁地讲完。
电脑屏幕那头，露出半张脸的那个警官，一动不动地坐着，没有震惊，也没有错愕，在苟夙这儿，依旧看不出是个什么表情。
“稍等。”沉默了一会，他将坐椅往后挪，站了起来，走出审讯室。
时间像静止了一般，苟夙一家如坐针毡，分分秒秒，艰难地等待。
很久，久到苟夙一家，断定他不会再进来，然而，那个警官最终还是推门，走了进来。
“你说的，我们已经了解。”他拉坐椅，坐到电脑桌前。
苟夙迎向他在电脑显示屏前露出的半张脸，很直接，不遮不掩：“这种现象并不单一，想来，早就遍地开花。”
“你们一家的情况，我已上报，是另有隐情，还是编故事耍花招，上头自有判定，会着手，深入调查。”
那个警官依然看不出是个什么表情，但挡在电脑显示屏的另外半张脸，终于露了出来，他迎视苟夙投注而来的目光，话语坚定，问询：“你住进过精神科，对不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