66、第66章
沈问歌自从冬天离开皇城之后,经常会做恶梦,梦来梦去,里面的场景并不会变化,皆是那日望月楼燃起大火的景象。
每每她都会从浑噩中醒来,睁眼望着窗外的天一点点的亮起。
自从梦到那些东西,好像很久没有睡过一个安稳的睁眼到天亮的觉了。
沈问歌摁着眉心试图使自己清醒,她着单衣从床上坐了起来。她机警地环视四周,窗户和门都紧闭着,没有半分被打开的迹象,可空气里却带着一股花香。
几乎是下意识的,她摸向床边,但并没有摸到她以为会有的余温,身侧分明是冷的。
还真是自作多情了。
沈问歌自嘲一笑,在舒展一下身体之后,准备开始新的一天。至于其它的,可能缘分到了就来了。
在江南的日子,明显要比皇城安逸舒缓的多,日子过去的悄无声息。当沈钦咋呼着要为她煮长寿面时,她才恍然记起自己的生辰竟是到了。
“你怎么知道我的生辰到了?”这不像是沈钦能记住的事。
沈问歌看着眼前煮的稀烂的长寿面,在长时间给自己心理安慰之后,试探的尝了一口就放下了筷子。
“啧。”沈钦期盼的目光抛过来,沈问歌狠心的选择了无视。
沈钦干脆坦白了:“说实话,是大哥命人带给你生辰礼物,我才想起来。”
说罢,他派下人去取了一个东西。
沈昀在沈家这么多年,见过的珍品数不过来,送给沈问歌的自然也是千挑万选过后的珍品。
沈问歌打开瞧了一眼,是一对玉湖珍珠簪,她并不是不喜欢,而是……
她叹了口气,将礼物盒子兴致却却的搁置在一旁。
沈钦摸不到头脑,他不敢相信大哥居然还有出错的时候,他伸出手去想看沈昀送的东西,却被沈问歌一把拦下。
“这不是我最想要的生辰贺礼。”沈问歌幽幽的道,她一双眼睛亮亮的,像是花园里波光粼粼的湖水。
沈钦心中升腾起一种不好的预感。
果真,沈问歌不仅不慢的开口:“二哥若是想把大哥的礼物比下去,其实很简单。我不过就是想知道皇城在我离开之后都发生了些什么大事。”
沈钦哈哈两声,准备把这个问题搪塞过去,母亲回皇城之前千叮咛万嘱咐,沈问歌大病初愈,心态并不平和,要尽量让她少受些刺激。他更是知道沈问歌时常做恶梦,会尖叫着醒来。
这样的情况,于情于理,应当是一个字都提不得的。
沈钦打定了主意,抬眼无比坚定的看向沈问歌,他是一个字都不会说的,就算是她今日过生辰,也没有用……
沈钦觉得,自己还是太年轻了。
他真的抵挡不住自家亲妹毫无征兆的扑簌簌的掉泪。
沈钦语气三分动摇:“……我只知道一些。”
沈问歌没停。
“行了行了,我知道的全部告诉你还不行吗。”沈钦小声嘟囔。
然后,他就看见沈问歌立刻止了哭,屏气凝神准备听他讲。
沈钦:“……”
好像是上当了呢。
·
如今朝中的局势并不乐观。
江南不同于皇城,这里的紧张氛围要小得多,以至于沈问歌有种与世隔绝之感。
不过这些日子也的确没有做什么。
沈问歌坐在自家宅子的凉亭中,心不在焉的观赏着一池春水,手里捏着准备喂鱼的鱼食,有一搭没一搭的扔进湖里,引得本来平静的湖面掀起片片涟漪。
听二哥说,望月楼的大火烧了彻夜,几欲把天映亮。里面受困的三个人,除了沈问歌,剩下的两个都未能出来。
祁景之死引发一连串的动荡。受到最大影响的自然是祁家。祁老将军丧子之痛未平歇,赵氏唯一能仰仗的儿子没了,一哭二闹三上吊,见人就发疯,最后竟是想要砍死祁衍来报仇。
祁衍怎么会任她胡闹,加之那段时间,祁衍情绪无法自持。其实,当时沈钦为她描述到这里的时候,很不屑的哼了一声,对祁衍表示十分不满。他觉得若不是祁衍,沈问歌也不会到如此地步,沈家显然所有人都是这个意思,她被救出来之后,就被沈家悄无声息的送到了江南这边。
想要隔开谁,意图也十分明显了。
遭受这种待遇的祁衍,心情怎么会好。
赵氏这个时候触霉头,自然不会有好果子吃。最后还是祁老将军念在夫妻一场的份上,救下她,送入京郊宅子软禁。尽管留她一命,却不准她再踏入皇城半步。
想来,赵氏手中已没有了最后的把柄。若是没猜错,现在那西越的传位之印应当回到了祁衍的手里。
否则,睿王不会恼羞成怒在朝堂上参祁老将军一本的。
理由很简单,通敌叛国,意图谋反。
圣上闻言大怒,派人彻查,接连停了祁家父子之职。大概是动了肝火的缘由,圣上于初春时生了一场急病。
有人看中了这场病,开始蠢蠢欲动。
怕不是有人打着清君侧的幌子,真正的想要那至尊之位。
皇城终归是要不太平了。
沈问歌脑海中思绪翻涌,手中鱼食也喂的差不多,她看着四散的鱼儿,又看看周遭寂静的环境,连个下人都没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