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42、第58章色彩世界
“现在怎么办？”黑暗中,背着布娃娃的d通过心灵连线无声地询问弗莱伊。
在他们眼前是那些大大小小高高低低一看就不是活着的东西，男女老少从人到狗，品种丰富,不一而足，在他们身后则是冰凉的山壁,来时的路突兀地消失了,把他们困在了这里。不用猜,有人动了手脚。
“你没发现？”
“你发现了？”
两人都沉默了一下,决定暂时不要彼此互相指责。
“死了的东西是不会封路的，会封路的只有活着的东西。这些东西看到我们却没上来攻击我们，看起来不像是来要我们的命的。”
“想要把我们逼到某个地方去？”
“大概吧。”
“那走走试试。”d背着布偶试探着往左边走了一步，那些东西果然都微微侧过头,朝向d刚选定的新的方位。当它们转动头颅的时候,弗莱伊两人都听到了清晰的骨骼脆断的声音，真难为那些脑袋还能顶在脖子上。
“再转一点,好,试着往前走。”
在弗莱伊的指挥下,d往前走了一步,那些东西只是看着它,没有一点动静。
“继续。”
d又往前走了三步,到第四步的时候,他们距离那些东西已经很近了，那些东西看他们时不得不将脑袋转动一百八十度，果不其然,有两个人的脑袋慢慢歪了下来，像被风吹弯了腰的小树。
当d刚刚把腿抬起来打算迈出第五步的时候，那些东西突然无声无息地跳了过来。
真的是跳过来的。
d和弗莱伊简直目瞪口呆！他们刚才并没有发现这群东西是怎么出现的，所以之前没有感受，而现在，那些东西正是在他们眼前完成了从轻飘飘起跳，到轻飘飘位移，再到无声无息落在他们正前方的过程。简直就是一眨眼的工夫，刚刚还在另一边的僵尸们就出现在了两人的眼前。
d：“……”
弗莱伊：“……”
d：“再换个方向？”
弗莱伊：“试试。”
一连试了数个方向，到了他们即将越过那群僵尸的时候，它们就会用那种仿佛鸟儿张开翅膀滑翔的方式挡在他们前进道路上。
“到底要怎么办？”d已经有些恼怒了，他考虑要不要硬闯出去，因为他们已经把东南西北各个方向都试了个遍，“这不是故意找茬嘛！”
“不，还有两个方向没试。”布偶伸出布包手捅了捅天，又捅了捅地。
“好吧，上和下，那我们选哪边？”d没有笑话弗莱伊，指责他异想天开，既然弗莱伊说了，他就认定这是有可能实现的。
“赌把运气，先试试上面。”弗莱伊说，“鸟么，总是飞在空中的。”
d抬起头，看向头顶的矿洞。不知不觉，他们已经被逼到了一个相当空旷的地方，头顶的矿洞天花板上，那条隐隐的矿脉遗留变得十分宽广，光芒也璀璨多了，从下面仰头看上去，就像是在晴空的夜晚用肉眼真的看到了远在天上的银河一般，叫人无端端就有了目眩神迷的感觉。
“鸟是……飞在空中的。”d想着，他的右手伸开，手臂突然拖出了翅膀的光影，如同他的手臂变成了鸟羽一般。
“精神体的物化能力啊。”弗莱伊没想到d还能做到这个程度。
微弱的光芒下，d的右手臂从肉眼来看其实没有太大变化，最多就是令人感觉他的手臂后方的空间有微微的扭曲，然而如果从映在洞壁上的影子来看，他的手臂已经完全变成了鸟类的翅膀，跟着他试着挥动羽翅，他的身体便慢慢浮了起来，晃晃悠悠地升向空中。
“我们飞起来了，我真的从来不知道精神体还能这么用！”d惊喜地说道，由于分神，整个人晃了一下，跟着便猛地往下一坠，险些脸部着地。
弗莱伊：“……”
弗莱伊：“集中精神，这没什么难的。就像黑格尔能抓着你带你飞上天空一样，归根结底这是精神力的运用，只不过精神力物化不需要你把黑格尔完整地具现出来，只是借了它的翅膀一用。”
d听了弗莱伊的话，集中精力扇动翅膀，一人一布偶再次慢慢悠悠地飞了起来，这次终于稳稳地飞到了空中。飞起来以后，d才发现，原来盯着他们的僵尸并不止那么七八个，而是黑压压的一大片。更多的黑影潜伏在前方的黑暗里，有的站着，有的趴着，甚至有的攀附在洞壁上，而此刻，因为他们飞了起来，所有的僵尸都抬起头来望向他们。
“老实说，上皇家大礼堂听演讲的人都没它们专注！”d试着开了个玩笑，即便是他，也需要缓解一下情绪——僵尸太多了，他现在开始庆幸自己刚才没有贸然闯关。
“到了。”弗莱伊的话提醒了d，抬头看去，映入眼帘的便是一片五彩斑斓。
“现在……”
“继续。”
d吸了口气，忽视了那种马上就要磕到脑袋的下意识的回避感，直接冲着矿洞顶部撞了上去，然后他便融入了。
老实说，d在真正碰触洞顶之前其实并不知道弗莱伊所谓的路可能在上面或者下面是什么意思，还曾设想过如果真的有路，那会是什么样的，是像都德那样的镜面世界，还是古河乐那样的跷跷板世界，但是当他碰触到洞顶那条矿脉之后，一切都显得不重要了。
他们融入了那个世界，那个五彩缤纷的世界。
周围像是打翻了调色盘，当第一滴五彩的颜料滴落的时候，d便发现自己和弗莱伊被卷入了一个色彩的漩涡中。他们像是在海洋游弋，也像是在天空飞翔，周围是彩色的漩涡，而有一股什么力量仿佛在吸引他们一般，一直指引着他们向着某个地方飞去。
飞的速度够快，记忆远离的速度也够快，先是过去，然后是目的，然后是自我认知。
d渐渐开始想不起来自己为什么会来到这里，他又要往哪里去，他甚至忘了自己究竟是谁。就像是周围五彩缤纷的颜料一样，不管在进来之前是什么颜色，一旦进入这个地方，就会失去自己本来独一无二的色彩，渐渐被周围的五彩缤纷所同化，像一颗石子落入了颜料池子里，它慢慢失去自己的棱角，变成了软软的融化的一摊。
“小心！”突然有声音炸响在耳边，d几乎是下意识地往上拔了一拔。这时，有一股微妙的力量拴住了他，似乎想制止他的动作，那股力量并不强大，但就像跗骨之蛆，如影随形，令人挣脱不开。d只是稍稍犹豫了一下，便感觉一股剧痛袭来，他低头看去，发现自己的腿上被划开了一道长长的口子，而从里面流出的血液刚刚遇到外界就化成了五彩缤纷的颜料水，向着四面八方游散开了。
“那是什么东西，发生了什么？我被影响了？”
“找到自己的锚。”弗莱伊说，“不行的话，你就跟着小绿。”
弗莱伊不说，d都没发现，原来小绿一直在他的眼前，就飞在他鼻子前面一点点。
不知道为什么，周围花花绿绿中明明也有绿色，但是小绿跟其他的色彩就是完全不同，就像一滴油落入了一池水，它不同于其他，并且霸气地排斥其他。看着小绿，d眼中的世界渐渐有了变化。虽然看得不是很分明，他这才发现周围看起来完全一样的五彩缤纷里，其实重叠着许多奇形怪状的影子，它们就像是穿着伪装迷彩，混迹于丛林之中的暗杀者，只有当出击的那一刻，被袭击者才会发现它们早已近在眼前。
“这里太危险了，”d说，“我不是指这些东西，刚刚我差点就把自己给忘了。”他说着，用力一个翻身，闪过了两张看起来是锯齿形的嘴巴，又旋转着往前飞了一段，避过了后方追击而来仿佛子弹一样的攻击。
当意识到周围危机四伏以后，d的注意力得到了提升，这时候，那种拉扯感就微乎其微了，d开始意识到，自己从进入这个世界开始，就是在被某种力量推着往某个方向前进，而在前进一路上，有许多的拦路虎在等着他，随时准备吃他的肉，吸他的血，同时，那股力量还在渗透他的精神领域，渐渐洗去他的人格特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