85、第1章我又活了

弗莱伊再次坐到了那张四四方方的餐桌前,这次桌上除了摆着一副餐具刀叉，还多了两盘“菜”，一个盘子上面蹲着一只毛绒绒的眯着眼睛的白兔子,嘴巴还在一动一动的不知嚼着什么，另一个盘子上面是一堆烤好的小饼干。

小饼干是圆形的,每一个上面都用糖浆勾勒着图形,有公鸡、有八哥、有狗等等等等。弗莱伊伸手拿起一块小饼干看了看,那上头勾勒的是劳尔的精神体——大公鸡兽王。想到小胖子知道自己死了以后哭哭啼啼的脸,弗莱伊忍不住就有些心烦。

烦，不知道那群小孩现在怎么样了！

他把饼干扔回盘子里，伸着脑袋打量四周。

之前发生的一切弗莱伊有些记得，有些碍于视角不清楚,但是联系前后想一想,大概也就明白了。无外乎就是跟着他进了克莱斯特地宫的黑蝎帮的人触碰了机关，差不多团灭,扎布列·孔多比亚独自一个逃了出来,然后那么巧的,被他发现了自己的行踪。

扎布列本来就跟弗莱伊这副身体的原主不对付,现在赔了夫人又折兵,估计把他恨上了,所以趁着他松懈的时候偷袭了他。

对了,这么说起来，他那副身体现在是不是不归他管了？

弗莱伊伸手摸了摸自己的脖子，发现那里好好的,并没有被撕扯出碗大的伤口，再看看自己的双手，那显然是一双成年人的手。

所以这副身体不是“小孩”的？

那本大帝现在是死了还是活着？这儿到底是哪儿？

弗莱伊正这么想着，忽然感到后脑勺被什么冰凉的东西用力按了一下。

“我靠，又来！”

洁白的瓷盘在弗莱伊眼前飞快地变得越来越近也越来越大，重新变作了一轮又圆又大的月亮。弗莱伊第二次眼睁睁看着自己以脸朝下的姿势扑进了这月亮里，只听“哗啦啦”的声响不绝于耳，碎银乱飞，流光四溢，弗莱伊憋着一口气，拼命挣扎，却感到被什么东西困住了手脚。

“不行，这样，会死！”弗莱伊拼命挥舞四肢，嘴里吐出一连串的泡泡。就在他以为自己快要憋死的时候，几双手将他猛然捞了上来。

“哗啦啦——”水声泼溅，有人在喊：“捞到了捞到了！”

“怎么样？”

“没死，还活着！”

昏昏沉沉的弗莱伊微微睁开眼睛，看到了一线天光。

“活过来了，本大帝又活过来了。”只来得及想完这么一句，弗莱伊便又昏了过去。

……

黑铁背着沉重的背篓撒开两腿，跑得飞快。

在这充满黑色的，战斗堡垒一样的城市里，他灵活地穿梭于大街小巷，一边跑一边从背篓里往沿途的各家各户高高的围墙里扔东西。

“谢泼德先生，黑铁剑两柄，交货！”

“梅尔小姐，合金茶具一套，交货！”

“爱德华女士，您要的烟杆还没做完，烟嘴材料没到，请再等两天！”

黑铁边跑边喊边扔，经过这家人的大门时，他会从怀里伸出一根长杆，凑到这家人大门上镶嵌的装饰品一样的金属动物嘴巴底下。那杆子底部绑着一个张开的口袋，只听“咔嚓”一声，伴随着清脆的声响，金属钱币便会“叮叮当当”地从动物嘴里“吐”到他的袋子里。

“谢谢惠顾‘多又好的大白菜’，欢迎下次再来！”少年高声喊道，一双有力的腿在黑砖路上跑得飞快。

马路上有些造型古怪小巧的金属车辆开来开去，看到黑铁跑过，一辆车停了下来，一名中年妇女拉开窗户，探出头来：“黑铁，听说你哥前几天挖矿救上来个人？”

“哎。”黑铁应了声。

“咋样了？”

“还没醒呢！”

黑铁飞快地回答着，这么说着已经沿路跑了一圈，他那沉重的背篓里的东西也一下子少了一大半，剩下的倒是些普通的日常用品，似乎是他自己的东西。

“有空和你哥一起来大婶家里吃饭，奥斯卡想你了！”

“谢谢大婶！”黑铁乖巧地回答着，露出一个憨厚的笑容。

这少年看起来不过十三四岁的年纪，长得虎头虎脑的十分精神，古铜色的皮肤衬着深刻的轮廓眉眼，想来长大以后会是个英俊青年。他穿着一件短褂子，脚蹬一双鹿皮鞋，虽然年纪小，薄薄的肌肉已经均匀地覆盖在修长的四肢上，似乎时常锻炼。

告别了好心的大婶，少年又跑了几户人家，把背篓里的货物全都交了，然后跑去菜场买了点蔬菜水果，这次跑回家去。

银色的月亮已经挂在夜空，永昼城里一片火光通明，机械运作的声音“咔吱咔吱”规律地响起，城中心的高高桅杆上，永昼城的城旗随风飘扬。黑色的旗面上是银色的月亮与象征金铁之民的交叉的铁锤与火焰，无论何时看，都让人觉得心里有股冲劲。

摸了摸肚子，黑铁冲上最后一段坡道，回到自己家里。

兄长尼西还没回来，黑铁打开门，刚好看到姐姐金雀冲了出来。

“醒了醒了，他醒了！”

“谁？”

“那个外乡人！”

黑铁一愣，跟着放下背篓就冲进了内室。

于是，弗莱伊刚醒过来，就和这个头发硬得像刺猬一样往上冲的少年打了个照面。

“你……”

“你是天神吗？”

“什么？”

“你是天神吗？是工匠之神派到凡间来的使者吧。”

见弗莱伊愣愣的不说话，黑铁脸上激动的表情有短暂的愣怔：“那个，你……您听得懂……我说……什么吗？”少年一个字一个字拆开来慢慢地说道。

弗莱伊忍不住在心里翻了个白眼，这怕不是个傻子吧，如果本大帝压根听不懂你说话，你把字拆开来说又有什么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