54、第55章尴尬的局面
“哎,你对……弗莱伊·雷泽大帝应该挺了解的对吧？”弗莱伊停下手，问刚洗完澡，正一边擦拭着湿漉漉的头发一边走出来的自家老板。
d的手停了一下,跟着就从身后拿出几件脏衣服扔了过去：“这几件也一起洗了。”
弗莱伊：“……”
尽管曾经小小反抗过，认为洗衣服这种事不该由他大帝负责,无奈前有金钱威逼,后又有美食利诱,大帝他最后还是选择了妥协,做起了苦命的小厮。
“也没怎么脏啊。”弗莱伊翻了翻被扔过来的几件衣服，心里满是对老板的腹诽。
明明是个大男人，长得也不咋滴，怎么那么爱干净,天天早晚洗澡换衣服,一看就是纨绔子弟。弗莱伊在心里嘀嘀咕咕，手上还是老实,把衣服扔进了水里,浸泡搓揉起来。
“怎么突然想到问这个？”
“啊,就……有点兴趣。”弗莱伊眼珠子转了转,“前两天去图书馆看书,看到点有意思的东西,不过跟正史上描写的不一样,我也不知道哪个是真的哪个是假的，既然老师您懂得多，就想着向您请教一下。”
“小骗子！”d看着眼前少年的样子,心里已经有了判断。这家伙每次骗人的时候，那双黑白分明的眼珠子就转得飞快，一看就没拿什么好主意。
“怎么不一样，你说说。”d坐到沙发上，随手拿起杯子喝了口水。
“就是说雷泽大帝三百年前压根没死，只是重伤逃亡，这本来也是他遁世计划的一部分。你想呀，爆炸这种东西，动静大、痕迹少，死了以后连尸骨都不存在的话，不是刚好掩饰人还活着这件事吗？”尽管的确有书上有这种说法，但弗莱伊现在说的是综合了那个帮会给的信息并加上了他自己的一点润色后的版本，不得不说，要不是他就是那个当事人，弗莱伊都快相信自己三百年前是假死了。
“接着说。”
“反正就是假死避世呗，书上说雷泽大帝提前已经察觉了四大家族的反叛，所以将计就计，他将黑塔里的值钱宝贝一早打点好运出去，又在真的打起来的时候借自爆遁世，然后带着宝贝逃到了一座小岛上，图谋东山再起。只不过他没算到，自爆的时候他受了比预想中更严重的伤，加上兰塞尔家族出了个光明王，以至于最终他的计划没能走完，在建立了一所学校后没多久就死在了那座岛上。”
“富兰克林·里登的遁世论加萨沙·蒙特利尔复辟论的综合体。”d放下杯子，“你从哪本书里读到的，说得还挺有板有眼的。”
弗莱伊的眼珠子转了转：“书名忘了，我也是无意中翻到的。那本书不是讲雷泽大帝的，好像是本专讲历史上消失的无名宝藏的杂书，这里头的一个章节里提到了雷泽大帝消失的黑塔宝藏，说那是一笔惊天大财富。”
“看来应该是那些寻宝协会的人的杰作。”
“你觉得呢？”弗莱伊问，“雷泽大帝真的没死吗？他真的带着宝藏藏身到了海上的某座无名小岛上并在那里创建了一所学校，最后也是在那里结束了自己的一生吗？”
d盯着弗莱伊看了一阵子，这一阵子还挺久的，久到弗莱伊差点以为自己哪里露馅了，然后，他才开口说话：“我在课堂上说过，我认为弗莱伊·雷泽是个被历史严重低估的英雄，虽然他或许不算一个成功的帝王……”
“所以？”
“假死远遁这种事并不符合他的行事风格。”
“为什么？”弗莱伊忍不住好奇地问，“我……我觉得雷泽不是一个死板不懂得灵活性的人，我是说，我个人觉得他在作战中还是挺讲究战术的，也并不避讳在无法正面抗衡的时候撤退选择游击战或是迂回战等等方式，克希米尔战役其实就是一个典型例子。”
“那不一样。”d斩钉截铁地回答道，“作战的本质是为了赢，在这过程中可以有许多抵达这个最终目的的路径，在这方面，弗莱伊·雷泽毫无疑问是个优秀的战略家，但是黑塔一役不同。”d说到这里，忽然停了下来。
弗莱伊还在等着他接下去的话，等了半天却没听到声音，抬头一看，却发现自己的导师兼老板好像在发呆。
“菲斯老师？菲斯，嘿！”
d回过神来：“怎么？”
“你怎么不往下说了，曙光战役怎么不同了？”弗莱伊没心没肺地问道，却没留神d的脸色变了一变。
“那不是什么曙光战役，那只是……背叛。”d站起身来，阳光从窗外洒进来，他背光而站，脸上的表情也因此显得晦涩不明，只是声音低沉冰冷起来，“弗莱伊·雷泽出身草莽，能屈能伸，不在乎很多事，他唯一在乎的只有情义，所以黑塔一役，四大家族反水围攻，他绝对不会逃，他会死战到底。”
“这是他向自己过去付出的一切的一个交代！”
……
下课铃声响起，星星班的学生们纷纷收拾了自己的课本，准备去食堂吃饭。
“弗莱伊，一起去桶楼吗？”
“不了，我还有点事。”
“又是去菲斯先生那里吗？”劳尔噘着嘴道，“我们好久没一起吃饭了呢。”
“没办法，毕竟收了别人钱嘛！”弗莱伊说，“对了，我在森林镇借的场地差不多快弄好了，打算明天就开课，你记得帮我跟其他人说一声。”
“哇，太好啦！”劳尔欢呼，“我知道了，我会通知他们的。”
笑着跟劳尔挥手道别后，弗莱伊独自向着菲斯·罗杰的居所走去。
老实讲，他以前对菲斯·罗杰这个人并没什么太深刻的印象或者独特的感情，横竖就是因为偷拿过对方的衣服（现在已经洗干净还了），之前对他有些内疚，后来又成了对方雇佣的小厮，所以给他干活这么个关系，但是那天的对话之后，弗莱伊也不知道该怎么说，大概就是有点……找到了知己的感觉吧。
在拿到那个帮会给出的资料后，弗莱伊也曾经问过自己，如果他能提早知道四大家族反水的谋划的话，他会不会将计就计反设圈套诛灭他们，又或者是借助假死，保存实力，逃跑到某个地方躲起来，等待东山再起的机会。
然而无论想多少次，他最后得出的结论都只有一个：他会留在原地，与那些人堂堂正正地说清楚，光明正大地决一胜负。
很奇怪！
弗莱伊一直不觉得自己是个死脑筋的老古板，为了什么大义名声会自寻死路，但是三百年前的最后，在看到四大家族那一张张熟悉的脸孔包围住自己，在火光中看到曾经与自己出身入死过无数次的那些人对他举起了武器，当看到他曾经赞扬过甚至是指点过的精神体向着自己扑来的时候，他选择了最不理智的做法。
他不是不能活下去，但他最后选择了死。
完全没有丝毫的犹豫，弗莱伊以为那是当时事出突然，情感爆发超越了理智的结果，但是现在已经过去了三百多年，当他用另一重身份复生，在一个相对安全的地方回首看往事的时候，他得出的是同一个结论。
他自己也不知道为什么会这样，他想不通，但是菲斯却一句话说出了原因，他想要给自己一个交代，想要给过去与那些人一起出生入死的自己一个交代。
真的挺愚蠢的，弗莱伊想，菲斯说得对，他根本就不适合当一个王，但他一开始也并没有想要当一个王，如果不是因为那些人都说百姓和军队需要他，如果不是因为老兰塞尔一直坚持，弗莱伊更想要的生活是浪迹天涯，自由自在的寻宝，不找宝贝的时候就找个山明水秀的地方住下来，每天数数自己搜集的收藏什么的。
凭什么把他拱上了宝座又要拉他下来的却是同一群人呢？
真是让人火大啊！
弗莱伊直接推开院门走了进去，前两天为了便于打扫，菲斯还把家里的钥匙给了他，所以弗莱伊想也没想，直接打开大门就走了进去，结果一进门就是一愣。
只见菲斯倒在地上，他的身上还趴着个漂亮的女孩，见弗莱伊目瞪口呆地站在门口，那女孩子飞快地爬了起来，嘴里说着“不好意思”，低着头，提着裙摆就冲了出去。弗莱伊只来得及看到她红扑扑的脸蛋和一双漂亮得仿佛含着水的蔚蓝眼睛。
“呃……对不起。”弗莱伊赶紧道歉，“我、我没想到你在家。我我……我去把她喊回来？”他说着就要转身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