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49章

他们两个人对坐在桌前，面对着一桌子的饭菜，一旁的两个灯烛，散发着光芒，客栈的房间中，看起来不是十分明亮，这是上官寅春特地吩咐店伙计撤去了另外两个灯烛，他害怕温月清会看出什么问题来，房间这样暗淡一些，他也觉得心里踏实了许多。上官寅春点了许多的当地美食，还有温月清平时素爱吃的饭菜，今天是一个特殊的日子，他当然不能随意地对待。

温月清在外面找了他一天，此时确实很饿，于是就放开了吃，也不顾什么形象了，上官寅春倒是丝毫没有在意，他的心都悬在那碗米酒粑里，就连吃东西也都是心不在焉的。

温月清差不多吃饱了以后，就看着他说道：“我昨天跟你说的事，你考虑的怎么样了？”

她经过这两天的思考，已经下定决心了，于是借着这个机会，她依然要继续说服他。

说完这话，她就抬起双眼，一脸认真地看着他的脸。只见上官寅春的脸色不太好，他轻轻地皱起了眉头，然后只是看着温月清没有说话。他想听听温月清还有什么想说的。既然自己要对不住她了，一时之间他也是心生不忍。

“虽然我不可能和你在一起，但是我现在依然把你当成我的朋友，当成哥哥，当成一个亲近的人，可是如果你还打算控制我，可限制我的自由，那我只能把你当做一个陌生人，甚至是仇人。”温月清一字一句的说道，虽然她的声音不大，可是听在上官寅春的耳朵里，却仿佛是一处惊雷，如此的震撼。

“仇人?你是说我在你心中已经是这样不堪了吗？”上官寅春十分急切地看着，用一副不敢置信的口吻对她问道：“难道我们这两年的相处，不但没有让你回心转意，反而更加憎恨我了吗？”

温月清的眼神闪躲了起来，她蹙了蹙眉头，然后才解释了一下说道：“现在还没有，但是我已经不可能再回到和你的从前了，我希望你也能早点接受这个现实，如果你再嫉继续控制我年十年呢？难道我就要这样没有自由的活着吗？，还是说你要强娶我，那你和那些匪盗又有什么区别。”温月清见他这样问，就反问起他来。

“如果我不信呢，如果我不承认你的说法呢，如果我就要强迫你呢。”上官寅春也不再压抑自己的委屈与不甘。

自己已经准备好了这个情蛊，如果愿意的话随时都可以强迫她吃下，可是在这样做之前，他还想和真正的温月清沟通一下，看她心里的实话是怎么想的。

温月清见他这样说，就用一种复杂的眼神看着他，夹杂着愤怒，无奈，可怜，甚至还有一种恐惧，她的一双小鹿眼中，仿佛瞬间失去了光。

她没有歇斯底里，也没有大喊大叫，而是十分平静地看着他说道：“你不是不信，只是你一直在欺骗自己，我只不过是想让你清醒一下而已，我不爱你，永远也不会，即使你强迫我得到了我的人，你也得不到我的心，你问问自己，你真的是这么想的吗？”

上官寅春已经认识她这么久了，从来没有见她露出过这种眼神，从前的温月清，每次看自己的时候，眼中都像是有星星一样，那样的明亮耀眼，每次和自己说话地时候，她都是又温柔又甜蜜的样子。

可是现在坐在他面前的人，不仅看他像是看仇人一样，而且语气还是那样的冰冷，他想要的当然不是这样的温月清，他一时之间自己都觉得恍惚。

“我当然不是这样想的，可是我的一片真心，也不希望这样被你看轻。”上官寅春满眼忧郁地看着她说道：“如果我真是那种人，你现在早就是我的人了，你知不知道?”

温月清有些无奈地点了点头，然后继续说道：“我当然知道你是什么样的人，所以我才相信你一定不会执迷不悟的，我愿意通过相处来改变你的想法，也愿意陪你渡过这艰难的时期，我希望你有一天能够自己想明白，两年了，我觉得你应该早就有答案了，你应该正视自己的内心，不要再被以前的感情和回忆影响，你要考虑的是现在，还有这个现实中完全不一样的我。”

她没有丝毫隐瞒的意思，将心中的想法全部跟他和盘托出，说完这些话以后，整个房间中都弥漫着一种压抑的感觉，他们两人越说越激动，然后就都沉默不语了，因为他们都觉得自己应该冷静一下。

此时房间中一片沉寂，安静的都能听到他们彼此的呼吸声。时间就这样一分一秒的过去了。他们都看着对方，可是谁也不肯开口先说话，仿佛都在等着对方改变主意，做出妥协。

又过了好大一会，上官寅春才率先打破了沉默，他看着温月清说了一句：“我心中自有打算，说了这么半天，这米酒粑你还没有吃呢，刚才不是还想尝尝吗？”

他一边平淡地说着话，一边将装着蛊虫的碗推到了她的面前。

温月清觉得既诧异又奇怪，他怎么会突然想起来这个了?在这么紧要的关头，既然还想着要自己吃东西，他难道就没有别的想说的吗？还是说他依然打算继续拖下去，不肯给自己一个肯定的回答。

虽然她心中疑惑万分，但是却认为他可能只是想找个借口，缓和一下尴尬的气氛而已，想来也是，都已经说到这个份上了，确实也没有其他多余的话了。

温月清在心中这样想着，对他没有一点戒心，她完全没有想到，这碗米酒粑里面居然会有蛊虫。她从来就没有想过上官寅春会用这种手段来达成自己的目的。

于是她就伸过手来，将那碗米酒粑端在自己的面前，她看着这满满的一碗美食，还是觉得很有食欲的。可是她又不想马上就吃，甚至觉得有些不好意思。

上官寅春虽然没有抬头正眼看她，却一直都在盯着她手上的动作，等着她喝下去。虽然他的表情没有任何变化，可是内心却十分地紧张，可谓是百感交集。

他眼看着自己的计划就要实现了，心里只觉得又兴奋又愧疚。

温月清没有和他对视，所以并没有发现他眼神中的异常，即使他隐藏的再好，可是眼神中却依然是充满了不安，他期待着温月清喝下那些蛊虫，同时又有一种罪恶感，这两种情绪在他的脑海中天人交战，混合在一起。

温月清心里想着，今天也就这样了，赶紧吃完饭回自己的房间去吧，留他一个人在这里好好地想一想，她不会逼着他马上就放自己走，不管怎么样，她早晚都是要走的，也不急于这一时一刻。

她轻轻地端起了那碗米酒粑，然后就要用勺子吃下去。就在她已经把勺子放在嘴边的那一刻，上官寅春却大声地喊道：“不要吃了。”

温月清刚刚准备吃下去，就被他这一声给吓到了，她拿着勺子看着他问道：“怎么了？为什么不能吃了。”

上官寅春的动作极快，还没等她反应过来呢，就直接一手夺过她的勺子，一手将那碗米酒粑拿到了自己的面前，然后才对她说道：“这个放的时间太长了，凉了就不好喝了，我让他们再给你重新做一碗来，你现在这里等会。”

说完这话以后，他就连忙站起身来，然后拿起那碗米酒粑向门外走去。

“唉”温月清也跟着他一起站起身来，看着他说道：“没事的，我就这样吃就行了。”她都没有想到，上官寅春会突然这样做，对她来说，不过是一个饭后甜点而已，就算凉了也没有什么关系，大不了尝尝味道就不吃了。

可是上官寅春居然会反应这么大，看他那副紧张又严肃的表情，就好像是里面有毒药似的。她摇了摇头，又自己坐在了凳子上，总觉得这件事情不太对劲。

上官寅春走出门外，然后就背靠在门上，他扬起了头，紧紧地闭上了双眼，他痛恨着自己的软弱，对温月清还是不忍心伤害她半分，同时也痛恨着自己的自私，居然会想到用这种方式来得到温月清。

从他阻止了温月清喝下那碗米酒粑的时候起，他就已经放弃了自己的过去，放弃了对温月清的执念，即使自己可能会孤独一辈子但是他也不能容忍自己变成一个卑鄙无耻，不择手段的人。

他深深地叹了一口气，随后流下来两行泪水，但是他很快将自己的泪水擦干，向着楼下走去。

他吩咐店伙计再上一碗新的米酒粑，然后就自己向门外走去，他来到之前的大树旁讲那碗蛊虫深深地埋在了树根之中。

对于他来说，此时埋葬的不仅是自己的过去，更是他与温月清之前的爱情。他埋完那碗米酒粑以后，就跌坐在了树旁，他呆呆地看着天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