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章恐惧的尽头是什么

张居正的弹幕瞬间就引起直播间里其它观众的注意。

灵异侦探事务所所长留言：“我也觉得主播不太正常，不知道长还有什么高见？”

张居正回复道：“我观其眉间有一抹晦气不散，怕是有邪祟上身了。”

大明湖畔的贾海明留言：“道长，真的，假的，说的这么玄乎，你不是主播请来的托吧。”

“应该不会吧，我也觉得主播好像不太对劲。”

“喂喂喂，你们能不能看看主播的脸，好像比刚才更白了。”

“怎么办？主播是不是要挂了？要不要报警，谁给打个120？”

“靠，主播没说自己在什么地方，怎么办？道长，还在吗？有没有什么办法？”

道教协会张居正留言：“唉！没办法从外面叫醒他的话，就只能看他自己的了，如果在彻底迷失之前，他能产生较大的情绪转变，或许还有机会。”

张居正这条弹幕发出来，所有人都不再说话了，一个个都神情紧张的盯着直播画面里的余锋。

...

“余锋，我们分手吧！”

“为什么？我们不是已经说好的吗？”余锋拉着女孩的手，努力做着最后的挽留。

女孩甩开余锋的手：“我为什么要跟你在一起？你有什么？没车没房，没父母，孤儿，我跟着你有什么未来？”

瓢泼的大雨落在余锋的身上，他高昂的头颅渐渐垂落。

...

人最恐惧的是什么？

是怪力乱神？还是无尽的未知？

不，也许不是，但只要是人就一定会害怕失去，害怕失败，害怕在绝望的深渊中永世不得翻身，害怕那个永远都不愿回忆起的某个过往。

比起那些干脆的，直接的，触目惊心的恐惧，这种钝刀子剐肉的感觉才是最可怕的，也是最折磨人的。

那些被蚩梦罗逼疯的人，大多都是在这种不停的失败和失去中，渐渐模糊了自己的意志，最终沦为一具没有灵魂的行尸走肉。

...

病房里，余锋趴在病床边，病床上是他日渐消瘦的父亲，和昨夜没有来得及收起的家庭作业。

“叮铃，叮铃...”

床头柜上的闹钟打破了少年的悠然梦境，余锋睁开双眼，此时的余锋已经不知道经历了多少次的噩梦和绝望，他甚至都意识不到自己现在已经处在崩溃的边缘了。

少年人没有半点的拖沓，他起身收拾好床上的作业本，然后去外面打了壶热水，先用热毛巾给病床上的男人抹了把脸，然后自己才开始洗漱。

“爸，你先等会啊！我去下面给你打饭。”

说着，少年将父亲露在外面的手塞回到被子里，然后拿着饭盒独自下了楼，他，一个人经过楼道，一个人下电梯，一个人走进医院的食堂，一个人排队打饭...

似乎整个医院，不，似乎整个世界就只有他和父亲孤零零的两个人。

捧着热腾腾的素面，绕过回廊，回到住院楼，啪嗒，啪嗒，空荡荡的楼道里只有他一个人的脚步声。

少年看着楼道里一个个路过的房间门牌，1201，1203，1205，...

他最终停在了1207号病房的门前，他在门口站了一会，像是在整理自己的心情，他努力地让自己露出一个并不勉强的微笑，这样父亲也许会多吃两口。

终于房间门被推开，空荡荡的病房里是空荡荡的病床，没有了，不见了，病床上的男人已经不知去向，就好像他根本没有存在过。

终于，这个世界上终于只剩下他一个人了。

微笑渐渐从少年的脸上消失，泪水在余锋的眼眶里肆意流淌。

这是他对孤独的恐惧。

然而，这还只是蚩梦罗为榨干余锋最后一丝恐惧所埋下的前奏。

你害怕失去的终将失去，你不想面对的终成事实，你最想忘掉的记忆才是你内心深处最绝望的恐惧。

......

“小锋，小锋，醒醒，别睡了，快起来啊，你这个懒虫。”

一个纤细，温婉的声音在余锋的耳边响起，带着一丝丝的香甜，是薄荷味牙膏的香气。

余锋揉了揉自己睡眼惺忪的眼睛，却依旧看不清眼前人的模样。

一条湿漉漉的毛巾被扔了过来，刚好砸在他的脸上。

余锋胡乱的揉了一把，跳下床，和小女孩一起走出房间。

“小锋，今天，爸妈不在家，我们去后面的水塘玩吧，昨天我看见小芸他们去吊虾了，有好多呢！嘿，你看，我已经准备好杆子了。”

小女孩，扬了扬手里的两根细竹杆，愉悦的说着，杆子前头已经绑好了两根细绳。

可就在余锋要迈步踏出家门的时候，不知道怎么回事，他突然停下了。女孩用力拉拽余锋的手，可是却没有拉动。

余锋眼中女孩的模样开始渐渐清晰。

“小霜姐，不能去。”

余锋的语气不带任何一丁点的情绪，像是用本能在说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