82章?荡荡荡荡

一会，钟长清在路上接到了张大福等十来个团里的演员，带到剧场后院。钟芳赶忙招呼哥哥姐姐们围着坐下，然后依次给大家盛稀饭，加咸菜。

“稀饭就咸菜，越吃越爱”，一众团员还沉浸在棋盘岭场场爆满的兴奋劲里面，跑江湖为的什么，首先肯定是为了赚钱生活，在这之上，如果自己的表演能得到观众的喜爱，更是让人莫大欢喜，跑江湖虽然辛苦，但是也有这样那样的乐趣在其中。

张大福早厌了早上的稀饭就咸菜，他昨晚就准备好两个肉夹馍，在怀里宝贝疙瘩似地揣着，用保鲜袋封得严严实实，一路上小心翼翼生怕被同车人闻走了香味。这个时候便一个人悄悄溜到李二睡觉的房里面和李二抽烟闲聊。

“李二哥，你要不要来个肉夹馍”，张大福看四下无人，才从怀里掏出来保鲜袋套着装了肉夹馍的纸袋子，“老香了。”

“一大早稀饭咸菜刚刚好，不能吃那么油腻，知道不知道”，李二摆手示意不要，其实他自己三百六十五天里有三百六十天早上在昏昏睡觉是没吃过早饭的，但这不妨碍他给张大福讲养生的道理。

“对呢，对呢，你们有钱人就是懂得生活”，李二不要，张大福乐得独食，“我们这种人哪管粗的细的，填饱肚子就算完事。”

“你们这帮人跟着这老钟能吃饱不”，李二在床上背后垫着被褥斜躺着，翘着二郎腿，好似高高在上的天神怜悯劳苦苍生，“你们团节目都是清汤寡水，也没个半荤全荤的，估摸着团里面伙食也只能吃素啊，难混个荤腥”，又看了看张大福圆圆滚滚的脸蛋儿，很是怜惜，“你看你，这脸都比上回来瘦多了，多半给饿的”。

“可不是，这老钟啊，死脑筋，说了他也不会听，这杂耍人荡来荡去有个屁看头”，张大福也是遇到了知音，他的经营理念和李二是相近相似，也就来劲了，“现如今，得让团里姑娘荡起来”，他诡笑着指着自己胸口，又揉了两把上面的肥肉，“衣服解开，这里荡起来，不就来事了。”

“你脑子比老钟活络，得想自己的路子”，李二喷一口烟，对张大福的观点表示赞赏，“你跟着这老钟是屈才了，这半死不活的团没前途，到头来屁都捞不着。”

可不是。

“以后啊，这种素团我这剧院都不想接了”，李二摇晃着脑袋，“二八分成，你们这团晚上上座能几成，你这演几天的还不如我接一个荤团的钱多。”

“二八分成？”张大福诧异，想着这李二居然不收固定场租是不是脑袋哪根筋搭错了，他忙为李二抱不平，仿佛李二被人占了大便宜受了莫大委屈，“李哥，那你不得血亏。”

“亏就亏点吧，我也不在乎这点”，李二大度着，“我和老钟也算熟人，更主要的呢，我看你人才难得，和你谈得来。”

“你是个人才”，李二不容置否地说，“年轻人得有冲劲，你完全可以拉一支队伍起来嘛，我李二说到做到，你张大福只要有队伍了，姑娘荡得起来，到我李二哥这里，都是二八分成。”

“李二哥，你就是我命里的贵人，我的活菩萨”，张大福有些感激涕零，“往后，您一句话，我给你做牛做马”。

张大福吃完肉夹馍，又用卫生纸把嘴角的油星仔仔细细擦干净，他这被一番夸赞底气也足起来，想着这二八分成还得看我老张的面儿，这样想着收拾起平日里的一些小心，大摇大摆走到剧场后院，发号施令起来：都别磨磨蹭蹭的，喝了稀饭都赶紧动起来，一个二个不知所谓的。

这边这些男男女女正开心围坐着聊些有趣的事情，被张大福这副装模作样的样子给逗笑了。

“装，继续装”，平日里团里的男男女女最见不得就是张大福这种人，做事情偷奸耍滑不说，还习惯多吃多占，说话也就不留情面，几个年轻小伙子早就恨得牙痒痒，只愁找不到机会作践他，“你妈b的，又躲哪里偷吃去了，吃死你个瘟丧。”

“真想摁着打他一顿”，几个小姑娘也窃窃私语着，“这就不是个东西。”

“张大福，你死哪里去了”，钟长清也难得阴沉下脸，“你先去把剧场里外打扫干净。”

“去啊”，钟长清看他仿佛有些犹豫，又加重了声音，斥责着，“还不快去。”

“啊，老钟”，张大福原本以为自己多少有些分量，只是在众人面前一称量，原来就是个屁，这才梦醒了一般，忙又唯唯诺诺起来，“好的，钟团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