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P二十虚空的呼唤Ⅰ

*20

轰然的爆炸声将塔莉垭从迷糊中惊醒，一阵狂风混淆着沙砾擦过她的脸颊。

明明还没有封上石牢，自己居然晕过去了！？

塔莉垭紧张的往凯莎所在的方向看过去，企图找到她的身影。

在烈性炸药的爆炸冲击下，整个大地都跟着震动起来，石柱围成的牢笼中内冒出浓厚的黑烟，燃烧着尸骸的火光将附近照亮，包括凯莎所在的位置——

由于最后一根石柱没被封上，凯莎正面承受了爆炸的余波，

黑烟中完全无法寻觅凯莎的身影，可放眼看去，到处都是残肢断臂的尸骸，烧的焦黑。

塔莉垭陷入深深的自责，全因为她的失职，才导致了现在的惨状。

她的所为间接杀死了凯莎，如果她能够竖起石柱，为凯莎挡住爆炸的话，事情绝不会变成这样——

凯莎被爆炸产生的空气震动拍到半空，在赖安的注视之下，就如同她身侧那些灼烧的骸骨、老鼠一样，轻飘飘的落在地面。

赖安挣扎着往凯莎爬过去，他的双脚完全失去知觉，只升上身的脑袋和双手还没有被几丁质的甲壳束缚。

他在一片焦黑的废墟中找到了她，把她抱在怀里，呼喊她的名字。

“赖安……”凯莎感到自己就快喘不上气，她本能地想要将他推到一旁，让赖安逃离这个恐怖的地方。

但是令人沉迷的黑暗战胜了所有抗拒的念头。

她看到了死神的身影，身后跟着一头戴着羊面具的狼。

但她还不能死，凯莎恳求死神再给她一些时间。

或许是由于死神的应允，有或是由于她自己的顽强意志，凯莎勉强的撑开闭合的眼皮。

“赖安。”她说道。

听到自己的名字从凯莎的唇中吐出，萦绕在赖安心底那无边的苦痛终于减轻了一分。

但理智告诉他，这不过是她最后的时间，她的身体满是伤疮，焦黑的碎石嵌在她的血肉里，和猩红的血液混作一团。

赖安无法看清凯莎的相貌了，但凯莎的模样早已被他刻在灵魂的深处——

曾经那个活泼开朗，渴望冒险的小女孩。

她向他承诺着即将到来的奇妙冒险。

她的肩上披着一副斯卡拉什皮质斗篷，那是他们互相交换的“索昂萨”。

“我看到了，赖安。”她说道；“我们成为了最富盛名的冒险家，我们的足迹踏遍瓦洛兰的各个角落……”

凯莎的声音微微颤抖，却充满着坚毅的向往，像清风安抚着他的惊恐：“不要哭，赖安，我不想到最后还要看你流眼泪，现在，你在微笑，对不对，赖安？”

“恩。”他的眼泪低落在凯莎的脸颊；“我在微笑。”

“如果在我们相处的最后时间里，你还摆出苦脸的话，我会不开心的。”

“恩。”

一想到惹她不开心，赖安赶紧擦掉脸上的泪水，他低头看着她，挤出一丝苦涩的笑容。

他用手抱起凯莎，把她拥到坏里，她的皮肤被炸药摧毁，坑坑洼洼，触感粗糙而炙热。

“不要死……”他说道。

无边的死寂压了过来。

而在石柱之中，一团金色的沙砾散去，六臂怪物身上没有沾上一丝灰烬，它抬起其中一双手，向前伸展：“命运将给予你们一节重要的课程。”

一种可触碰到的压抑悬在空气中，就像在电闪之后等待雷鸣的胁迫感。

赖安感觉体内有什么东西拧成了一团，他视野的边缘开始被黑影包围，蠕动着、蜿蜒着……

他的脑中亦升起一股厚重的压力，接着，他发现自己眼中的世界发生了变化。

怀里的凯莎消失了，脚下的路带他来到一处陡峭的岩壁，他看到一座横跨于嚎哭深渊之上的石桥——悲伤之桥。

岩壁基底裂开一口漆黑的洞穴，犹如卑鄙的咽喉。

流淌在风中的缥缈哀嚎从深渊之底传来，连同冰晶碎片打在他身上。

他察觉在那深渊之底，有什么东西在拉扯他，牵引着他的注意力……

他沿着桥向前走，路上一尊尊巨大的守护者雕像静静地注视着他，冷风卷成旋涡，无情地抽打着、呼号着。

桥身一部分石料已经坍塌，掉落到黑暗中，似乎这里发生过一场恢弘的远古大战。

他从石桥靠近裂谷崖壁的一处缺损跳下，落在十尺以下向外突出的崖壁冰面上。

往外探头，赖安能看到无底的深渊下。

悲伤之桥并不是唯一一座跨越鸿沟的桥。

大裂口的两壁之间还有数十座桥，但同时可见的只有少数几座，距离、雾气以及黑暗全都想裹尸布一样紧紧缠绕。

除了最顶端的那一座以外，其余的全都被遗弃废用了，通向这些桥的条条隧道和通路也都被雪崩堵塞或被霜卫封住，距离最近的两座桥之间也有数百尺相隔。

随着他的深入，桥之间的距离也更远了。

有的桥已经被完全摧毁只剩下桥墩的骨架从冰枪两侧伸出，标记着桥梁曾经存在的位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