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七十八章宿愿

第七十八章宿愿

陈枫出殡的日子，又恰逢唐家兄弟上任西京。

都城西侧，白钱飘零，送殡的老母椎心泣血，东侧则是彩旗飞扬，送行的人个个言谈欢笑。

“杜老，多谢提拔啊，若不是您，我们唐家不知何时才能东山再起啊。”

唐家大公子，对杜枫年恭敬行礼道：“日后我们兄弟二人，定会为……那位殿下，马首是瞻。”

“不必多礼，我们两家祖上本就是故交，何况又都是为主效忠。”

杜枫年虚擡擡手：“只可惜了殿下这次的妙计，本想让沈萧云顶着擅离职守的罪，去拿军功，谁想到他竟会让六殿下去，真是白费了苦心，和给金人的银钱。”

“日后有的是机会，杜老不必急于一时，等再拿下辽东兵权，沈萧云一人也翻不起天了。”

“话虽如此……但此人不除，老夫始终有些不安。”

杜枫年摇摇头：“好了，时候也差不多了，起程吧。”

夕阳缓缓下沉，将远处的天染得橙黄一片。

唐家兄弟携着家眷，趾高气昂的，迎着万道霞光，向西京边关出发……

同一片暮色下，战死的玄武军将士们，残缺的尸身，也终于在这暮景残光下，被带回了漠北城……

“兄弟们，邵家公子已被处斩，西川城门也守下了，安息吧……”

沈萧云落寞举杯，缓缓将酒倒入黄沙。

脸上，是齐宵燃从未见过的，哀伤神色，使他不由又想起了，当时西川烽火四燃，血肉横飞，满城尸山血海的惨烈画面……

曾经，他以为带兵上阵杀敌，是一件很威风凛凛的事。

直到亲眼见证了这一幕，才真正体会到，战争，是多么的可怕和残酷……

转念想到沈萧云征战沙场十余年，时常都要面对这些，生离死别的血腥场面。

心，就像被无形的大手揪住了般，难受得喘不过气。

“王爷，怎么了？”

沈萧云回过身，见齐宵燃抓着胸口，忙问道：“哪里不舒服吗？”

“萧云，本王弱冠后，跟本王回都城吧。”

“好端端的，王爷怎突然说起这个？”

齐宵燃握紧他的手道：“本王不想你，再去打仗了……”

“若无外敌，臣也不想打，但既然有，武将就不能放下手中刀剑。”

“非得做武将不可吗？”

“不做武将……难道到王府，做内官？”

“没跟你说笑……”

“好了好了，不说笑。”

沈萧云牵着齐宵燃的手，缓缓下山：“这世间万物，各有各的天职，就好比……母鸡生蛋公鸡打鸣，人也是如此，在朝为官，文死谏武死战，也是天职。”

“边关清苦，回都在兵部任职，也可施展抱负，不是吗？”

沈萧云淡笑道：“臣原也不是什么富贵命，王爷忘了当初对臣说过的话了？要臣与您一起，完成先帝遗愿，铲除外患，眼下才刚平了一个蛮族而已。”

“没忘……”

齐宵燃垂下头，这是他一直以来的宿愿，怎么会忘？

只是如今见证了战争的残酷，对沈萧云，心有不舍了……

“王爷，您看。”

沈萧云指向空中，冉冉升起的祈愿天灯：“去年臣曾对王爷说过，臣想一辈子护着，看着这大周美景，臣心之所愿不变……”

两人望向空中那，让星辰黯然失色的天灯，异口同声道：“大周四海安平，永茂昌盛。”

又是一年，新春佳节……

……

今年，玄武军破天荒的，收到了朝中送来的丰厚年礼。

除了踏平蛮族、支援西京和齐宵燃的美言外，文宣皇帝也确有犒劳、拉拢之意。

但与年礼同时送入军营的，还有一封处罚沈萧云和郭子龙的圣旨。

好在一没挨军棍，二没降职，只发俸半年，算得上是从轻发落了。

再加上这丰厚的年礼，甚至有点明罚暗赏的意味。

可郭子龙的媳妇，却不这么认为……

“啪啦！”

沈萧云和齐霄燃刚门前，便听到郭子龙家中，传出一阵碎碎平安的声音。

紧接着，便是一声河东狮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