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六十五章：三分薄凉
其实这原本是个悲伤的故事，但是看到禧贵仪好不容易哭完，脸上的妆花得甚至滑稽，上官禹就很没人性地想笑。禧贵仪知道自己哭得丑，低着头瓮翁地说：“你想笑就笑，别忍着了。”
上官禹给她递了一面帕子，无奈道：“那个女人做错了事情，和你又没关系，你跟着哭什么？”
“我只是觉得愧疚，先前是我误会你和璟婕妤了，我还一直觉得你在包庇璟婕妤，不管承瑞的死活，而且那时候我为了邱贵嫔刺了璟婕妤几句话，她小产也有我的一份责任，是我对不住她。”
上官禹眉心一跳，有些心虚，他最清楚那时候苏宛肚子里有没有孩子，他们那时候还什么都没发生过，自然不可能小产，配合苏宛骗人，也只是为了忽悠太后，好有个理由给苏宛升升位分，没想到竟然让阿瑶内疚至此。
他正要告知真相，可话到嘴边，想想还是放弃了，如此一来，阿瑶不会再去找苏宛麻烦，也不会和邱贵嫔同仇敌忾，正好省了他一番力气，如此岂不妙哉？
“阿瑶，你不用太自责，其实也怪璟婕妤自个儿身子差，经不住，这才小产了，和你没关系。”
梅洛瑶红肿的眼睛瞪了他一眼，怒道：“你这人简直没心肝，你既知道璟婕妤身子差，她刚小产，你不多陪陪她，老跑我这来作甚，她没了孩子一定很伤心，你倒好，在我这儿说风凉话，她要是知道你说这种话，还不得难过死。”
上官禹一脸黑线，被梅洛瑶噼里啪啦一顿骂，气得心脏疼，他发现他这个皇帝做得越来越没有威严，高谦还在前朝和千机阁一起算计他，后宫里苏宛打他，梅洛瑶骂他骂得毫不留情，他这个皇帝现在就只是个摆设吗？
“朕不管你了，你继续哭吧！”上官禹起身，气呼呼地走了。
一旁的宫女一脸难色，劝道：“主子，您这是何苦，皇上好不容易来咱们这儿，您说这话，不是变着法把皇上往璟婕妤那儿赶嘛。”
梅洛瑶抽泣道：“他来我这儿也是斗蛐蛐、玩骰子，有什么意思，脸上还不知道被谁打了，丑得紧，我看见他吃不下饭。”
宫女：“.”
从重华宫出来，上官禹心中憋着一股气，走路跟一阵风似得，李文在后面边追边喊：“皇上慢点，等等奴才。”
李文跑得气喘吁吁，上官禹却突然停了下来，李文一下没注意就撞了上去。
“哎呦皇上，您怎么又停下来了。”
上官禹难得没有生气，只是呆呆地望着前方，李文疑惑，顺着上官禹的视线看去，那不正是碧霄宫的方向嘛！
跟在上官禹身边数年，不需要他说，李文也能明白他的心思，心中斟酌一番，开口道：“皇上可是走累了？前面就是碧霄宫了，皇上不然去那儿坐坐？”
上官禹撇嘴，“朕才不去……”他顿了顿，又说：“朕实在累了，走不动，且先去碧霄宫小坐罢！”
李文笑着应了声，那意味深长的笑容让上官禹有些尴尬，像是心思被人猜中的毛头小子，脸色微红，为了不出糗，他只能低头快步往前走，免得被人发现异常。
上官禹极为满意碧霄宫，记得当年瑛妃刚入宫时，住的便是这里，那时的瑛妃胆大心细，不失温婉，确实挺讨他喜欢，便给了她碧霄宫，可惜她小产之后性情大变，竟然想要弑君，他平生最恨那些心怀不轨，想要杀他的人，二话没说就把人给扔进冷宫。
之后碧霄宫主位一直空着，直到苏宛住了进来，这意味着他想要见她，不必再多走一段路程到清音阁去。
可是现在他却不敢见她，有些感情好像在那天晚上变了质，他很难再做到跟以前一样和苏宛打打闹闹，那样总觉得别扭。
苏宛听到宫人的通报声，还以为是自个儿出现了幻觉，狗皇帝数日没有进碧霄宫的大门，今日招呼都不打一声便跑来了。
她抬眸，看了看始终一脸淡然的如才人便明白了，敢情这位姑奶奶天天赖这儿不走，就是想着能碰到皇上啊。
可是她都失宠了，怎么还不能放过她？
苏宛叹气，等上官禹走进内殿，她才起身慢悠悠地见驾：“臣妾参见皇上，皇上万安。”
如才人随后福礼：“皇上万安。”
上官禹尽量让自己表现得和平时一样，叫她们都起来了。
苏宛笑盈盈地说：“皇上今儿怎么有空过来了呢？”
虽然苏宛在笑，可上官禹还是能从她的眼神中看出三分薄凉，三分讥笑和四分漫不经心。
他只好把视线转向另一个看起来还算顺眼的如才人，他对如才人倒是有一点印象，可半晌没能想出她叫什么，便直接问：“你怎么过来了？”
苏宛于上官禹的意义就是搅乱后宫，苏宛也聪明，在后宫只树敌，不交友，见到一个宫嫔能坐着心平气和地跟苏宛讲话的，他倒是十分好奇。
如才人颔首，不紧不慢地答：“回皇上的话，臣妾怕姐姐孤单，便时常过来陪伴姐姐，既然皇上来了，那臣妾就先告退了。”
如才人说完便真的退下了，这一番操作着实让苏宛瞠目结舌，本以为如才人天天跑她这里来，是醉翁之意不在酒，可皇上来了，她倒是溜得很快，不知究竟另有所图，还是说在以退为进。
上官禹并不想赶走如才人，可他还没说话，如才人就离开了，而李文自作聪明守在门外不进来，留上官禹在里头和苏宛大眼瞪小眼，气氛一度尴尬。
苏宛自重回后宫，就已经做好侍寝的准备，那晚发生的事情虽然在意料之外，可她还是能够接受的，只是上官禹的态度让她也跟着觉得难堪。
“皇上，要不把李公公叫来伺候？”苏宛笑得比花还灿烂，为了摆脱这该死的尴尬，提议道。
上官禹求之不得，心里早骂了李文千万遍，竟然留他一个人面对苏宛这只色狼，万一他又被苏宛吃干抹净怎么办！
得到上官禹的同意，苏宛赶紧出去把李文叫进来，顺便吩咐侍秋上茶。
侍秋早就做好准备，端上茶就要进去伺候，迎面碰上小玄子，小玄子心中了然，笑道：“侍秋姐姐今日辛苦了，就让我端进去吧，姐姐去忙别的事。”
侍秋没有犹豫，“那行，不过你小心些。”
苏宛和上官禹二人相顾无言，李文站在一旁也不说话，见他家皇上坐如针毡，正想说些什么，小玄子便推门进来。
苏宛如释重负，赶忙找了个话题，让小玄子上前，笑道：“这茶是臣妾亲自调配的，皇上尝尝。”
听到是苏宛亲自调配的茶，上官禹来了兴趣，“真的？那朕要尝尝。”
李文伸手要去接茶，小玄子手一抖，一碗热滚滚的茶水便泼到上官禹的大腿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