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十二章：一宫主位
慈宁宫“儿臣给母后请安。”
太后躺在床上，面色苍白，看起来十分虚弱，听到上官禹的声音，忙手撑着床榻起身，“皇帝来了，免礼吧。”
丽尧搬来凳子，上面贴心地铺着明黄色的软垫，上官禹坐在上面，坐了一晚上冷板凳，得到难得的放松。
昨天一晚上都在批奏折，根本没怎么睡，一大早起来上早朝，好不容易下了朝可以回去休息会儿，又被太后让人叫到慈宁宫，一路上憋了半天的火，可看到太后比昨日苍老了不少，愣是把怒火憋了回去，唯恐自个儿不小心说出什么大逆不道的话，把老人家气得升天。
他可真是个懂事的孩子。
“听闻母后想见儿臣，儿臣下了朝就赶紧赶了过来，不知母后有何吩咐？”上官禹端坐在床边，明知故问。
能见到儿子，太后自然欣喜，可很快又是愁容满面，“哀家问过王太医了，昨日的事，璟贵人受了委屈，就是可惜了我那没出世的孙儿。”
说好是让太后心怀愧疚，可上官禹心里却充满了负罪感，想了想，还是决心继续坑自家老母亲，装作一副悲痛的模样，道：“宛宛还年轻，总还会再有的，母后不必伤心，节哀顺变。”
“唉，看得出来你很喜欢她，对她的孩子也看重，从前没见你这般，什么时候你对承瑞多上点心，那孩子是个好的。”
上官禹颔首：“是。”
太后轻叹了口气，她没指望上官禹能把她的话听进去，虽然知道没有用，可她还是要为承瑞努力一把，不能叫他们父子关系形同陌路。
“不管怎么说，昨日的事情是哀家的错，哀家也是担心承瑞，昏了头，才没查清楚真相，被人蒙骗冤枉了璟贵人，那个小一被关进刑宫严刑拷打，等问出幕后真凶，定要严惩，不让璟贵人白白蒙冤。”
上官禹心中嗤笑，话说得冠冕堂皇，他又怎么会不知，太后不过是气不过背后有人利用她和承瑞，还让她失了一个孙儿，至于苏宛是否受了委屈，她根本不在乎。
帝王之家本就如此，上官禹心知肚明，无比鄙视这种道貌岸然的姿态，可面上还是要维持母慈子孝，“谢母后，此事儿臣也在查，定不会放过真正要害承瑞的人。”
“嗯，哀家打算赏些东西给璟贵人安慰安慰她，你可知她喜欢什么？”
钱呗。
上官禹在心里回答，装作纠结的样子，欲言又止。
太后盯着他看，没有说话。
上官禹想让太后先开口问，谁知太后也不问他怎么了，两个人大眼瞪小眼，他不得不怀疑，当年太后生他的时候是不是抱错孩子了，他们怎么一点母子之间的默契都没有？
上官禹只能自己开口，说道：“母后有所不知，宛宛知道自己没有保住孩子，郁郁寡欢，饭也吃不下，儿臣看着实在揪心，也为我们没有出世的孩子伤心，她倒是什么都不缺，儿臣想晋一晋她的位分，让她开心开心，好早点从丧子之痛里头走出来。”
太后心里咯噔一下，心道果然如此。
她一看到上官禹的表情就知道他又有坏主意，所以故意不接他的茬，没有问他，原来在这儿等着她呢。
她为难道：“璟贵人才晋了位分，现在又升，不大好吧？皇帝宠爱璟贵人，却也不要失了分寸。”
上官禹笑了笑，如果不是因为有分寸，他何须大费周章地跟她商量，直接下旨就好。
“儿臣明白，可儿臣不忍心璟贵人难过呀，更何况本就是她受了委屈，儿臣不能连个位分都吝啬于她，请母后成全。”
见他打定主意，太后只得摆手，有气无力道：“随你，那就升她做良娣吧。”
上官禹不语。
太后突然有种不祥的预感，试探地问：“你想晋她荣华的位分？”
上官禹缓缓道：“儿臣觉得清音阁太小，不适合她养病，碧霄宫正殿挺好的。”
太后差点没背过气去，丽尧赶忙帮她顺顺气，轻轻拍着她的背，转头跟上官禹说：“皇上，太后昨天受了打击，禁不住刺激，皇上就不要开玩笑了。”
上官禹不为所动，“朕没有开玩笑，太医说了，宛宛身子羸弱，若要她再给朕诞下麟儿，定要养好身子，这次小产，已经让她身子有所亏损，一定要好好将养着，正殿采光好，冬暖夏凉，窗外风景甚美，又设有小厨房，她想吃什么都能吃到，再没有比搬去正殿要更适合养身子的办法了。”
太后斥道：“胡闹，你这是什么道理？搬来搬去的不是更麻烦？之前你还一级一级给她升，现在竟想着直接让她做一宫主位，她资历浅，于社稷无功，又不曾诞下一儿半女，如何能坐上这个位置？”
“她倒是怀了朕的子嗣，还不是被你们气没了？”上官禹不服气，反驳道。
他和苏宛是商量着坑太后，但指望利用太后，只能说苏宛太天真，他也不屑于利用一个老太婆，还不如趁这个机会给苏宛谋个位分。
上官禹铁了心要升苏宛的位分，太后无话可说，敛了神色，劝道：“哀家晓得你喜欢她，可是升迁速度未免太快，若哀家记得没错，她父亲只是个七品知府，还是庶女，她嫡姐现在都只是个荣华呢。便是明昭仪，也熬了两年才从婕妤到如今这个位分，你若真这么快让她做一宫主位，让你宫里其他妃嫔怎么想？”
“母后，璟贵人深得朕心，人温柔懂事，儿臣就是喜欢她，她受了委屈，儿臣想不出来，除了给她晋位分、换更大的屋子还能做什么哄她开心，要不，母后去哄？”
太后沉下脸，“说话愈发不知体统，罢了，既然皇帝心意已决，哀家不好说什么，到底是哀家对不住她，随你的意思做吧。”
闻言，上官禹笑逐颜开，对太后露出了多年来第一个真心的笑容，把太后都给看愣了。
“多谢母后，儿臣这就拟旨，告诉璟贵人，哦不，是璟婕妤这个好消息，她一定高兴，对母后感恩戴德，就不打扰母后休息了，儿臣告退。”
太后还想和他多说会儿话，可他走得急，她没来得及叫出声，脸上难掩失落。
她对丽尧说：“皇帝真是对那个女人上了心，从未见他真心对我笑过。”
丽尧道：“皇上心中还是记挂着太后的，对您自然是真心，何来不真心的笑呢？”
太后摇头不语，她恍然想起，很多年前，上官禹也会对她笑，那时，他还是小小的个子，笑起来任是谁都想上去捏一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