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一十一章：吃瓜群众
苏宛难得起了个大早，望着头顶的帘帐发呆，觉得无比空虚，很想接受心灵的慰藉。随意地梳妆打扮一番，她便找贤妃说话去了。
在宫中，能和苏宛说上几句话的，就只有贤妃，贤妃日日憋在自己的寝宫处理宫里的大小文书，人都快发霉了，苏宛过来做客，她干脆撂摊子不干，两人面对面嗑瓜子聊起天来。
“我怎么瞧你脸色不好？”
苏宛面色发黑，眼下挂着两个大大的眼袋，未施脂粉遮盖，人瞬间老了十岁。
苏宛叹道：“还不是昨晚没睡好，今天起来浑身腰酸背痛，对了，明昭仪的丧事办得怎么样？”
贤妃磕着瓜子，摇了摇头，“还能怎么样，宫里嫔妃自戕乃是大罪，祸及家族，皇上也算是念及往日的情分，给了她体面，没有随便扔乱葬岗去，说是以婕妤之礼下葬。”
“不过她此番倒真是连累了家族，陈家昨晚就全下了大狱，只怕凶多吉少。”
虽然苏宛也不看好轻生，但一人自杀连累全族到底有些残忍，在古代呆久了，她渐渐被同化，思想慢慢跟古人靠近，可依旧无法接受这种制度。
“那这和连坐有何区别？”
“所以啊，宫里再没有意思，还是要本本分分地度过这漫长的一生，自己死不打紧，连累父母那真是罪过。”
贤妃这话也是说给自己听，从前就觉得宫里没意思，不过好歹有欣媛陪伴，偶尔自己偷偷写点话本，日子过得不说有趣，但至少有意义。
可现在欣媛走了，宫务又压得她喘不过气，有时候她真想跑到皇上那儿请辞，这糟心玩意儿，她不伺候了。
两人本想聊点轻松的话题，但越聊越偏，到最后，脸上都是沉重。
贤妃也不想吓到苏宛，她是看破红尘，但人家小姑娘还年轻着呢。
她说：“其实也不是所有都会连累家人，主要还是看皇上的态度，陈家平时行事作风都还说得过去，按道理，应该不会重罚。”
话是这样说，但是苏宛却想到明昭仪死的当天，她在养心殿外看到的飞燕。
“明昭仪死后，飞燕去哪了？”
“你是说她的大宫女？那我还真不知道，麟趾宫的人都分了出去，飞燕应该也回家了，可是她回去也该报备一声，我怎么一点印象都没有。”
苏宛说：“会不会是你忘记了。”
贤妃细细回想，好像明昭仪死后，飞燕就跟人间蒸发了一样，她一点消息都没有听到，加上她最近忙，便没有注意过这事。
“不可能，就算我忘记了，陈府都被抄了，她不在宫里，还能回哪去？”
越想越觉得不对头，苏宛便把那天在养心殿外面见到飞燕的事情告诉了贤妃，贤妃脑子转得快，突然就有了一个想法。
“要我看，明昭仪死得蹊跷，飞燕无缘无故消失，要么就是因为办了什么事，被杀人灭口，要么，就是她本是皇上的人，如今替皇上办完事，自然就不会在宫里让我们看到了。”
苏宛听着糊涂，“怎么可能，飞燕是明昭仪从娘家带进宫的，皇上手再长，也不可能伸到她身边陪嫁丫鬟上。”
贤妃笑她太天真，说：“你太低估皇上了，你别看咱们皇上整日吊儿郎当，除了看美人和诛九族以及斗蟋蟀逗鸟外就没别的正经事干了，事实上，心可黑了，宫里谁都可以是他的眼线，宫外又怎么可能放过。”
“你以为皇上为何非要揪到欣媛的过错，欣媛是不是在演戏，他心里跟明镜似得，也就是欣媛确实是傻，威胁不到他，不然还真能让她四处在宫里作妖闹腾啊，幸好欣媛做事算是有分寸，小错误再多，没碰上底线，到底安然无恙地过了这么多年。”
提起高欣媛，贤妃眸中暗含忧伤，这么多年欣媛都小心翼翼地行事，唯一一次出手，就撞上皇上的逆鳞，但凡当初她说话耐心些，能理解欣媛，最后也不至于是这个结果。
“你说她是不是真的傻，偏做了那种蠢事。”
贤妃扶额，垂眸叹道。
又惹到贤妃的伤心处，苏宛有些过意不去，“我这些瓜子都给你，你别伤心了。”
贤妃笑了笑，“你怎么跟欣媛一样傻。”
她才不傻呢，她聪明着。
苏宛心里想，但是没有说出来，就怕自己说错话，贤妃又要痛苦一场。
“你说的还挺吓人，那我每日吃喝拉撒，不也一样被监视着。”
虽然知道苏宛是在开玩笑逗自己开心，但贤妃还是忍不住不雅观地翻了个白眼。
“皇上才没那么闲，不过我敢肯定，明昭仪的死，皇上多多少少有在背后操纵，你说皇上这是想做什么？看自己宫里的妃子看腻了，想全杀了重新换一批？”
苏宛都快跟不上贤妃跳跃的脑洞，但她不得不承认，这话说得还挺有道理。
“他可能是嫌自己的妃子太多，想裁员。”苏宛认真地说。
贤妃一脸问号，不懂裁员是什么意思。
玩笑归玩笑，苏宛内心慌得一批，照这种死人的速度，下一个死的，指不定就是自己。
狗皇帝平时有多狗，她就有多作死，所谓“狡兔死，走狗烹”，没了利用价值的她又还能活多久呢？
所以晚上看到上官禹，苏宛都恨不得离他十万八千里远，唯恐上官禹犯病，玩上什么奇怪的杀人游戏，把她给灭了。
上官禹就这样睡了有生以来第一次地板，硬邦邦的地面磕得他骨头疼，不禁两眼泪汪汪。
试问混成这样的皇帝，古往今来，能有几人？
但悲伤没多久，取而代之的却是喜悦，苏宛能把他踢到地上睡，说明她对他亲近，不怕得罪他，这些日子的努力果然没有白费。
上官禹不被待见也不气馁，他有信心，只要他再接再厉，苏宛一定会被他打动，届时他们肯定会是天下最幸福的夫妻。
他做着白日梦，本想趁苏宛睡着再爬到床上去，可到了后半夜，自己就先睡沉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