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一十五章：悲痛欲绝
碧霄宫失火，宫中大乱，一辆马车趁乱驶出宫门。火是从碧霄宫正殿开始烧，渐渐蔓延至其他偏殿，大火烧了一天一夜才被扑灭，宫人们搜寻许久，从里面找出了三具焦尸。
尸体已被烧毁得面目全非，无法辨别身份，但碧霄宫正好是有三人失踪，不用想也知道是谁。
这火来得蹊跷，李文立马吩咐人调查原因，安顿好三具焦尸，便回养心殿跟皇上复命。
上官禹还未清醒，李文在外面想好措辞，以免不小心刺激到他。
都说上官禹薄情，李文也不能否认这种说法，但他是看着皇上长大，他能理解皇上，从小没有人真的对他好，他自然也学不会对别人真心，可是一旦真的有在乎的人，他就看得比什么都重。
现在他只求皇上对璟淑仪的在乎，只是感激她曾经的收留，对她只有朋友之谊，若有些什么更深的感情，皇上如何能受得了这种打击？
“苏宛，苏宛，不要啊，不要走。”
李文听到上官禹在喊，连忙跑进去，“皇上您说什么？”
上官禹像是做了什么吓人的噩梦，猛地惊醒，大汗淋漓，看到李文过来，费力地爬起来抓住他的手，惊恐地说：“李公公，着火了，我梦到碧霄宫着火了，苏宛还在里面没救出来。”
“皇上，那不是梦，碧霄宫昨晚确实起了大火。”
上官禹一怔，竟不分清眼前到底是梦境还是现实。
李文在心底斟酌了一会儿，说：“火已经扑灭了，宫人从里面挖出了三具尸体。”
他小心翼翼地看向上官禹，对方还在发呆，继续说：“皇上节哀，淑仪娘娘薨了。”
上官禹这才有了反应，慌张地摇头，显然是不相信李文的话。
“皇上，此事千真万确，那火烧得太大，娘娘在里面没救出来，尸体都焦了，面目也看不清楚，还有那个小玄子和玉虚姑娘，一起烧死在里面。”
“胡说八道！”上官禹十分激动，“你连是谁都看不出来，就说她死了，她怎么可能死！”
说着，上官禹鞋子都不穿，就要跑出去，李文怕他出事，赶紧拉住他，劝道：“皇上您别去了，注意身子啊。”
“都怪你，是你不让我进去救她，你为什么要拦着我！”
上官禹的长袖不停拍打李文，李文也不躲，等他打累了，就静静地看着他坐在地上无助地哭。
“为什么，为什么要拦着我。”
“皇上。”李文已经许久没有用这么严肃的语气说话，“璟淑仪是需要皇上去救，但是天下万民更需要皇上，您能坐上这个位置，不是全靠自己，这不知是用多少鲜血才换来的，您要是为了一个女人将自己置身于危险境地，那些逝去的忠魂若是知道了，该有多寒心？现在还效忠皇上的人，是否会后悔当初拥立您？奴才又怎么能不拦着您去涉险！”
上官禹没有一点反应，但是李文知道，他听进去了。
“这都是璟淑仪自个儿的命，皇上务必要珍重身体。”
上官禹艰难地咽了咽口水，悲痛从胸中漫出，快要淹没他，满脑子全是最后那一抹火光，葬送了他最爱的人。
大概人总是不知珍惜，非要到什么都失去了，才明白有些人，有些事，对于他而言有多重要。
他沉默许久，终于开口，声线沙哑，不过几句话，仿佛用尽了全身的力气，“李公公，我不怪你，我怪我自己。”
李文红着眼，缓缓蹲下，“皇上，这就是天灾，天意如此，不怪你啊，娘娘也不会怪你。”
上官禹轻笑，低下头，豆大的泪珠重重地砸在手背上，“她一定会怪我，如果她还在冷宫，就不会发生这种事。”
他吸了吸鼻子，低声说：“我们本就不该有交集，我做我的皇帝，她呆在冷宫自由自在，是我太自私，太贪婪了，我还想和她在冷宫时一样生活，强迫她留在我身边，却没有保护好她，我甚至不能救她。”
上官禹说着说着，声音越来越小，最后几个字咽进喉咙里。
李文抱着上官禹，安慰道：“皇上，您别想太多，这是意外，即便您冲进去也救不了她，只是两个人一起死罢了。”
李文说完，发觉上官禹肩膀在轻微抖动，深深地叹了口气。
哭吧，哭出来也好受些。
然而他不知道，上官禹第一次如此痛恨自己生在帝王家，做了这个皇帝，如果没有这个身份，他可以毫无顾忌地冲进火海，至少，还能跟苏宛死在一块。
但是他不能，他身后是整个大圣朝，是他的子民，是无数个期许，他若是这样死了，苏宛死后也会背负祸国殃民的骂名，不得安息。
想到这些，上官禹再也忍不住，趴在李文肩上痛哭。
上官禹悲痛欲绝，宫里的妃子们却像在过年一样。
璟淑仪死了，就意味着，她们的好日子要到了。
但奇怪的是，过了好几日，皇上始终没有宣布璟淑仪的死讯，宫里对璟淑仪的生死也是三缄其口，处处透着股诡异。
上官禹几日来不吃不喝，早朝也不上，人就跟傻了一样，总是坐在床上就是一天，李文看在眼里，急在心里，只好把禧贵仪请了过来。
现在宫里能劝住皇上的人，恐怕也只有禧贵仪了。
可梅洛瑶对上官禹也束手无策，他性子犟，苏宛死了，他就跟看不到希望了一样，成为了行尸走肉。
“皇上。”梅洛瑶唤了好几声，上官禹应都不应一下，她不禁有些失落。
躲在她身后的承瑞好奇地探出一颗小脑袋，打量着上官禹，奶声奶气地问：“禧娘娘，父皇又生病了吗？”
一直没有反应的上官禹眼珠子动了动，看向承瑞，吓得承瑞又缩了回去。
禧贵仪忙把承瑞拉出来，蹲下身子温柔地说：“承瑞，璟娘娘没了，你父皇很伤心，又快要生病了，承瑞去安慰安慰父皇好吗？”
在重华宫的这段日子，承瑞被养得丰腴了不少，长出的几块肉让他脸上变得匀称，他看向上官禹，眼里既有惧怕，又有渴望。
他噘着嘴，犹豫半晌，弱弱地说：“父皇不喜欢承瑞。”
“父皇是不了解承瑞，承瑞这么乖巧，父皇怎么会不喜欢你，你去安慰他，他就喜欢你了。”
承瑞被说动了，他急于得到父皇的喜欢，刚走了一步就被自己绊倒，身子飞到了龙床上，正好压到上官禹的大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