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6、赐婚
城西,没别的,就是死人多。
以歪脖子为中心,方圆五公里都是乱葬岗,随处可见的小土堆,歪歪斜斜插着的石碑,一阵阵阴风吹过,孤月残影老树,还有几只乌鸦尖利地叫着。
场景渗人。
贺晴猫着身体,捂着胸口,深吸口气,哆哆嗦嗦地朝前走。
身后丫鬟清灵提着一盏灯笼,不会儿,一阵大风刮过,卷起不少枯枝落叶,吹的火苗飘曳不止,快熄灭了。
贺晴赶紧弯腰,双手一点点护着,可惜,这风太大了,吹得她头发四处飘扬,火苗霎时熄灭!
四周一片漆黑,伸手不见五指,除了微弱的月光之外,再也找不到其他的光亮。
清灵害怕地缩脖子,不知脚下绊到什么肉乎乎的东西,那柔软的触感,密密麻麻的传遍全身,忽地,她浑身僵硬,哇哇哇惊叫;“有鬼有鬼!”
“啊啊啊!在哪里!快跑!”
贺晴拼命跑着,手中的棍子掉了,鞋子也跑松了,她杏眼圆瞪,呜呜呜地干哭。
不会,清灵大着胆子,小心翼翼地去瞧之前绊她的东西,弯腰一看,微弱灰白的月光下,一只大老鼠双目圆瞪,死了有些时辰了。
她才缓口气:“小姐,刚刚只是老鼠,您不要怕,万事都有奴婢保护您!”
贺晴不醒,一路狂奔跑到目的地,抱着歪脖子树,四仰八叉地靠着,大喘气:“也不知道贺佳锦说的梦话,是真的还是假的…枉费我辛苦跑一趟!搏一搏,轿子变马车,铁锹呢?”
哪有什么铁锹?刚刚两个人疯了似的逃命,早不知道落在了何处。
就在此时——
半空中,突然有两道人影飞来飞去,并且以均匀地速度过来。
这回看清楚了,真的是人影。
只见半空中,两道白色衣袂飘飘,看不清脸,本来在恐惧状态的贺晴拔腿就跑,左顾右盼,躲到树背后,急的满头大汗:“鬼鬼!清灵,我怕!”
清灵吓得说不出话,她张大嘴,刚要说话,白眼一翻,昏了过去…
“废物!”贺晴咒骂一句,上次就是她看到梅树下的脑袋就晕了,这才还晕。
她看着粗大的歪脖子,心上一计,抱着树干,猛地一颗头,晕头转向地倒在地上,却没有昏过去,她看着越来越近的人影,又狠狠撞了几下,直到额头磨皮。
贺晴尖叫:“痛死…”我了。
话没说,身子便真的软飘飘地栽下,昏迷过去。
两道身影落地,卓佳锦蹙眉,她拉了随行的苏致朗:“奇怪,我刚刚听到了贺晴的声音。”
“贺晴?”苏致朗点点头,“我也听到了,幻听也说不过去,怎么会两个人都幻觉了?”
卓佳锦和苏致朗绕着歪脖子走了一拳,一人拿着一颗夜明珠,照的附近亮白如昼,果真,看到双双昏迷过去的主仆二人。
苏致朗蹲下,先是探了探二人的呼吸,气息稳健:“不想被人敲晕扔在这里的。贺晴额头有伤,树上亦有血迹,似乎自己撞晕的。”
“说来也奇怪,我中午醒来便没看到贺晴,以为她外出游玩,也没问。便直接找你和我一起,来歪脖子树下取大胡子留下的一千两白银。难道,贺晴知道点什么?”
“你照看她,我挖土取白银。”
苏致朗拿出铁锹,让卓佳锦躲远些,别被飞溅的泥土砸到。
卓佳锦将主仆二人扶到其他地方,她百思不得其解,还真不明白贺晴来这里干嘛?幽会?没听说她中意谁?难道是知道这里有白银!?
呼吸一窒,卓佳锦愣了会儿,才说道:“听娘亲说,我昏迷前两日,都是贺晴照顾我。难不成我说梦话,所以她知道了,就来挖钱了?但是没想到我中午就醒过来了。”
“此言有理。”
苏致朗点点头,将一匣子白银放在月光下,熠熠生辉,锃亮锃亮的,点数后,发现还多了五百两。
想到大胡子,卓佳锦喜半参忧,粉唇起合:“大胡子倒是仗义,可惜这辈子走错了道。下辈子若是换个营生,该是个好人。”
“拿着钱,快回去了。”
四周起风,苏致朗看着卓佳锦单薄的身子,皱眉:“你体弱,别受凉吹风,才好的病,别复发了。”
“好。”
从前,存款好歹是一千多两黄金的她,自从落难后,钱财以肉眼可见的速度减少,一千五百两,不拿白不拿啊,她吸了吸冻凉的鼻尖、
她想要亲自抱着匣子回去,但刚刚抱起来,手腕就被压的弯了下去,太重了!
苏致朗俊朗清潇的脸,浮现笑意,月光下卓佳锦不施粉黛的脸,犹如出水芙蓉,比平时少了妩媚,多了七分清纯,他情不自禁地刮了刮她的鼻尖:“给我,我来。”
“回去分你二百两。”
风吹的头发都乱了,卓佳锦将一绺头发勾到耳后,眉眼温柔。
这一幕看起来,很和谐,十分美丽。
突然,十个身着灰色铁甲手拿刀剑的侍卫出现了,将四个人围住,没留一丝缝隙。
而他们身后,一袭玄黑银纹圆领长袍的夏弈恒,正负手而立,脚踩枯树枝叶,一步步走来。
在光线不足的月光中,半张脸隐约在黑暗里,看不真切情绪,只觉得他神情过于冷漠。
“恒王?”卓佳锦和苏致朗连忙跪地行礼。
夏弈恒没说话,侍卫们连忙让开一条道,他走到二人面前,瑞凤眼晦暗不明,面无表情地瞥他们一眼。
也没让他们起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