35、笑容
卓佳锦咬着不点而赤的唇，眼神哀怨，盯着他，浑身发颤，她皱着眉头，就快要哭出来。
夏弈恒有些慌乱，想起身去为她擦干泪水，然而，手慢焦虑的他连站起来的力气都没有，手在被褥下发颤，他竭力想要下床，掀开被褥，可是——
还缓过来的他，连这点小事都做不到。
好似所有的高傲被践踏的稀巴烂，卓佳锦恨恨地摔下被褥，冲过去，居高临下地扬起下巴看他，呼吸紊乱急促，她眼睫颤的厉害，满眼的水润，在夏弈恒不可思议的目光中——
她倾身而下，黑发如瀑倾泻而下，带着桂发头油的香味，萦绕在夏弈恒的鼻尖，在他完全完全没有想到的时候，卓佳锦做出了他这辈子都不敢希冀的事情。
软润嫩滑的樱唇，似一汪可口的醴泉，将他的薄唇包裹。
女子的技巧并不熟练，仅限于会亲嘴，慌乱的不知如何更进一步，她懂的亲吻，就是嘴唇挨一下，像小时候父皇和母后、太子哥哥亲她一样。
她心慌意乱地想，亲夏弈恒的时候，她的心情明显和亲母后不一样，亲吻母后时，她的心里是欢悦的却不紧张，而亲吻夏弈恒，心却突突突地仿佛要跳出来般，激动的她难以平静。
甚至有一股电流从头到脚地刺激着她，让她呼吸不过来，浑身发烫。
也就是本王现在没力气，夏弈恒激动之余悲戚地想了想，若是没毒发，你这般主动送入虎口，他就会丧失理智了……
卓佳锦浑身发软，白雪似的指尖，轻轻地颤抖几下，不安分地攀上男子的衣领，她明显是想加深这个吻，她想，既然你之前亲了我两次，今日我也要报复两次，关心我的人是你，喜欢我的人是你，可你偏偏又多次拒绝我。
这算什么？
她心情复杂酸涩，越发使她想报复夏弈恒，在幽幽烛光下散发着光泽的指甲，勾过他的手掌，十指相扣。
说来也奇怪，有一种喜欢是，一靠近你就想触碰你，一触碰你就好像停不下来。
舌尖轻抵，滑入彼此嘴中，辗转反侧。
夏弈恒额前冒着豆大的汗水，吃力地抬起手，修长的手指微曲，勾住对方上衣薄纱左侧的圆扣，一挑，便觉有白玉挨来。
今夜的雨，当真好大，噼里啪啦，犹如发火的小孩狠狠砸下无穷无尽的弹珠。
入秋了，芭蕉叶黄了、芙蓉花萎了，一切呀，都在天地轮换中悄无声息地逝去，再过三个月……寒冬就来了…
微弱的珠光摇曳着，泛着黄，静谧地落在木地板上，印出两道交织的人影。
不晓得多久过去，天光乍亮，雨歇了。
一滴椭圆饱满的雨珠从高高翘起的飞甍上，滑过，吧嗒，混入水凼中。
突然。
红帐猛烈地摇晃一下，卓佳锦扶住床桓大口大口呼吸，额前不断有星星点点的细汗，夏弈恒胸膛剧烈起伏着，微攥拳头。
二人停在了最后一步。
彼此都很有默契的停了。
各自躲开，一人在床头一人在床尾。
夏弈恒端起近处的茶盏，灌了口凉茶，勉强恢复理智。不娶就不要碰，这是他的原则和底线。
他下床穿衣，长期雷厉风行的做事风格，使他极为麻利、完全不需要人此后，眨眼间便床上，平唇微抿，恢复成常态。
卓佳锦脸上有着媚态的潮红，她摇摇头试图更加清醒，三千青丝披散，与洁白如玉的身体反衬，极黑与极白碰撞出极致的美感，她去捡衣裳，却发现衣裳碎了一地，她只好去披了件淡紫衣袍。
松垮垮地披着，因没穿里衣中衣，似工艺品精雕细琢的锁骨敞在外，香汗滑落，滴在了锁骨窝里。
很尴尬又旖.旎暧.昧,夏弈恒略有些复杂的神色，加上卓佳锦微蹙的眉头，又给气氛带来了丝莫名的低沉。
“王爷，你真不娶我吗？”
打破沉寂，卓佳锦踱步走去，步步缓慢，像走了十万八千里那般，有些累，她晶亮亮执着的目光，很倔强，一眨不眨地逼视夏弈恒。
仿佛在说：我是真的、很认真地再问你。
她鼻尖微皱，有些发酸，强忍的神色又好像在表达：我这是最后一次问你了。
夏弈恒爱了她那么多年，他如何看不透她的表情？
“咳咳。”夏弈恒握拳低咳，手心见红，被负手而立的他藏在身后，不动神色地抖落丝帕，单手擦去。
他哑着嗓子，抑制喉间的痒不可耐，扯开一抹笑。
有了今晚，他已死而无憾，还奢求什么呢？
“佳锦，好好地生活。”他唇角笑容肆意，挂到这是一个极其复杂的笑容。
他就站在麻麻亮的天色中，别致的棕木窗格前，笑容僵在上扬的弧度上，有盼她余生安好的祝福、有不甘、舍不得、故作逞强、难过、有无数的希冀，他真的真的很希望小姑娘的下辈子，在没有他存在的下辈子，能很幸福。
而这笑容里所有的复杂，都基于，浓烈的爱意。
可惜，彼时的卓佳锦看不懂，只觉得很震撼，从来不晓得一个人的眼神可以复杂如斯，像锁魂链般硬嵌进了她的余生里。
“那。”卓佳锦心里很空，眼眸染了霜，她却笑不出来，快哭了：“王爷，您也照顾好自己。”
横竖四个多月，有什么可照顾的呢？夏弈恒轻笑，他深深地看她一眼，一眼万年，深邃而穿透力极强，透过多年的光阴，他看着眼前的卓佳锦，也在看多年前那个在小花园咿咿呀呀跳舞的小姑娘，一袭淡紫蹁跹，惊艳了余生……
“本王大概，以后不会经常出现在你的视线里了。”
“哦……”卓佳锦死咬着嘴唇，溢出一丝血，泪水吧嗒吧嗒掉。
“佳锦，以后好好的生活。”
“哦……”卓佳锦肩膀颤栗，泪水绝提，却死命地忍着，掐着丝帕，生生把丝帕扯烂了。
“本王，走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