34、那我成婚
因着为她关窗户的举动，明显是为她好怕她着凉，所以卓佳锦猜不是坏人，于是蹑手蹑脚下床，听着门外踩着枯枝的极其细微的脚步声，她蓦地推开门，咯吱——
狂风吹乱她的秀发，乌黑青丝飘扬，未施粉黛的她，丹唇不点而赤，微微张开。
那人负手而立，站在风中，衣袂翻飞，见她出来，以闪现般的速度立马逃离。
卓佳锦急着去追，啊呀一声，没注意脚下门槛，直直地摔倒，又因着三步之外还有几道阶梯，眼看她光洁的额头要磕了上去，那玄墨色圆领华袍，又折回，将她扶起。
扶正她后，男人的速度很快，刚要走，他的动作快到令卓佳锦眼花缭乱，慌乱之中，她死死扯住男人的后背衣裳，只听哗地一下，裂开了小口。
她也差点被男人的速度与力量，再次牵扯到地上。
无奈。
男人被她拉着动不了，他背对着卓佳锦，去掰她抓住他衣裳的手。
卓佳锦吸口凉气，又看不到男人脸，索性一个白眼，晕过去了。
男人连忙抱住她，猜想许是前几天在大火里病了，有些虚弱，他跨步进屋，顺带关了门，将她放在床上，为她掖好被褥，又关了窗户，摸了摸她额前，确认没有被风吹的感染风寒，他才松了口气。
外面下起了淅淅沥沥的小鱼。
不过是迟了一小刻，雨越下越大，大的如玉棋落盘般，稀里哗啦的。
他是掐算了时间的，观了天象的，为卓佳锦关好窗户那会儿走，就不会下雨，这会儿下了雨，他未带伞，也走不了，下一刻，在他思索时——
万万没想到卓佳锦霍地睁开眼睛，拉住他的衣领，她故作平静，嗓音还是一丝丝颤栗。
她粉嫩樱唇轻启：“夏弈恒。”
夏弈恒浑身绷直，僵硬如快崩断的琴弦，别开脸打算冒雨离开。
卓佳锦逮住他，差点再次被他的力气拖到地上，她赤着脚，跑到夏弈恒面前，二人距离很近。
卓佳锦小鹿般水汪汪的眼睛，看着夏弈恒，只穿了一件薄如纱的里衣，冷的她身体条件反射发抖、
她就那么望着他，默了一息，她咬着唇，说道：“你明明就是很关心我的，你不只是为了报恩。今晚你又要怎么解释，报恩，你会跑到女子屋中替她关窗户、盖被子吗？”
夏弈恒不说话，未抿唇角，他眼眸躲闪，斧凿刀砍的脸上二十六年来，第一次出现了慌乱。
这丝慌乱迅速扩散，搅碎了他完美的伪装，因为，他潜藏心里的爱恋太满太满了，满到溢出无法克制的柔情。
他喉结滚动：“你莫要着凉。”
气氛略微有些异样，她将他喉结滚动看的清清楚楚，忽然，脸上有些发烫，卓佳锦左顾右盼，索性从衣橱中最底下拿出一套男装。
“先前扯坏了你的衣服，你先穿这套吧，这套是我本想女扮男装外出游玩买的。”
本来夏弈恒潜意识是拒绝，但他感受到衣服被卓佳锦摸过后残留的余温，鬼使神差地点头，他局促小心地问：“在？在哪里换？”
卓佳锦微愣，从前为何没发现夏弈恒还有这般紧张的时候，她道：“里屋。”
夏弈恒的心思完全不受控制，他不知道怎么了，为何与她共处一室，就忍不住紧张，而且心底还有无数不安分的欲.望，比如他也是个正常男人，在与暗恋了十年的女子共处一室时，真的……咳咳。
他进屋，推下外衣，接着，脱了里衣。
大约有小刻钟，里面没了动静，卓佳锦以为夏弈恒翻窗跑了？她踱步过度，推开门，只见里屋那男子，背对自己，而背上——
嘶。
卓佳锦捂住嘴，惊瞪，下一秒，眼里冒出泪水，簌簌落下。
她看着夏弈恒背上正中央，约两个手掌大小的烧伤，明显是烧伤不久，还没怎么结痂，可能也就三四天。
“那天是你救得我。”卓佳锦跑过去，质问他，“为什么你做了那么多从来不说？！”
“那日在大火里，将我紧紧裹住，以身躯挡火的人是你！要不然，熊熊烈火，我怎么可能安然无恙？”
“为什么将我的丝绢藏了数十年？你以为我真的认不出来那是我的丝绢吗？”
“为什么你总在我遭遇危险的时候出现，为什么默默帮了我那么多次，为什么在宫宴上你要在文武百官前，维护我？”
夏弈恒眉宇微蹙，眼里有痛色，他心疼着，鲜血淋漓地疼，像是无数刀子扎在上面，疼得他呼吸不过来，他颤栗着话音，打断她：“别说了。”
卓佳锦红了眼圈，唇角忍不住地下垂，难过地问：“为什么你做了好多关心我的事，让我误会的事、让我感动的事情，还要装对我没有感情？”
他眼皮发颤，闭上眼，遮住瑞凤眼中无穷无尽、越来越汹涌的痛苦，他捂着胸口，全然将钟神医与沈负交代的：绝不能情绪激动，抛之脑外。
“你是喜欢我的，对不对？”卓佳锦贝齿紧咬，满脸认真。
夏弈恒轻嗤一声，压住喉间的血腥，笑了，何止是喜欢？是数十年捂得见不的一丝光的爱，是偏执而疯狂，却又不得不藏住的爱啊。
呕。
一个鲜血没有控制住，从嘴角溢出。
妖冶而邪魅，将他惨白的脸色衬的更无血色，他虚弱的好像随时会晕过去那般。
“你。你怎么了？”
突然，好多片段都被卓佳锦串在一起，她突然想到之前，夏弈恒车中的药味、他总是很嗜睡、他身上长期都有着药味，还有那次，在河边救了自己后受凉也呕血了，还有，那次他在马车中也吐血了……
“你身体怎么了？”卓佳锦急哭了，慌乱地扶着他，坐在床边，她匆匆忙忙找来好几张丝绢，抱住他的肩膀，让他依偎在自己的怀中。
好多血，大口大口地被他呕出来，卓佳锦为他擦了又擦。
夏弈恒从袖中费力地掏出一个白瓷药瓶，想吃药，却无力拔开瓶盖，药瓶滑落在地。
卓佳锦赶紧去捡，捡起一颗，放在手中擦了擦，微给夏弈恒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