四.火狐与蛟
灵，由自然孕育，钟天地所爱。一只灵生成什么样子，完全取决于对他诞生影响最大的那个生灵。灵可以很弱，只能凝聚出一个形状，也可以很强，强到能继承生灵的神异。但所有的灵都不会主动伤害生灵，不参与到生灵物种厮杀斗争的任何一环。他们是自然的孩子，天地的记忆。
这是张止一对灵的粗浅认知，但他还从不知道灵会被人雇佣，而且苏石也顶着青叶君子的脸，更让张止一对灵的印象产生了极大的破灭感。“苏灵君为何会受雇于试炼场的，您应该也用不到钱财吧。”
“青叶君子苏然，善诗文，好弹琴作画，有木作雕刻之艺。我是他留影成的灵，这些爱好我全都有，哪一项都需要钱财，刚好试炼场给的足够多，我就同意了。”苏石也表情坦然，语气轻松，不知道是继承了青叶君子的性格如此，还是作为灵的天性。清清楚楚，坦坦荡荡。
“其实这种情况，我一般不会现身，之所以要出来见见你们，是因为你们其中一个人，灵气充盈，同为天地所钟，认识一下，看看可有缘分。”苏石也对着二人，也不作姿态，也不讲客套，直接便言明了自己的目的。
突然遇见这样的事情，张止一也很是兴奋，勉强维持了平静的神色。刚想开口，就听到苏石也说话，“不是你，是那个小姑娘，不知道可不可以单独谈谈。”
把刚抬离地面的脚收回原处，张止一咬了咬牙，好不尴尬，嘴里嗫喏了句，“不用这么直白吧。”
一旁的周清影噗嗤一乐，都有心先调侃张止一两句再说，但是这样的时候，肯定还是这份机缘比较重要，对着苏石也回道，“可以的，苏灵君这边请。”
看着两位走到远处，自己都看不见的地方，张止一才算是轻松了点，就这么会，他都快修出一套趾法来。坐到篝火边，张止一开始思考起了，自己究竟遇到的是怎样的神仙学妹了。
等了有一刻钟左右，才看到周清影一个人从黑暗中回到了篝火边。“那位苏灵君哪儿去了？”张止一左右张望了下，发现确确实实只有周清影一个人，连忙问道。
“已经走了，人就是为了我来的，我们谈好了，人肯定先走了啊。和你又没关系，你这么关心干什么。再说了，人连你是谁都不想知道，你也要知趣啊。”周清影刚才没来的及调侃两句，这会倒是有了充足的时间。
张止一也不理会，只是暗恨自己刚才没厚着脸皮跟上去，“那可是灵啊，听说常与灵亲近，必成君子大贤啊。”
“是唯君子大贤，可与灵亲近吧。”周清影毫不留情，连做美梦的机会都不给。
张止一又表达了会对灵的向往，然后被周清影无情的调侃和嘲讽后，兴致终于慢慢淡了下来。在营地周边摆好预警的装置后，两人各自休息了。
……
霞光慢慢晕开黑暗，世界重新活泼起来。
张止一现在心情很复杂，前段时间在演武场上时还不明显，这会到了更亲近朝霞的山顶，他和学妹采霞的差距就太显眼了。
在演武场上时，他采霞时皮肤会有淡淡的霞光，状态好的时候还能有晕开，勉强能比学妹一般时候的状态。可到了这山顶，他身上虽然霞光更明显了，甚至让他的身形都有了种朦胧感。但当他看向周清影时，只能见到大片霞光，仔细看才勉强看见霞光中有个黑影，在他的角度，甚至分不清哪个是学妹，哪个是天上霞。
“可能这就是天赋吧，可能这就是羡慕吧。”张止一不得不承认，他的心口泛酸了，嫉妒使他的云手舞成了冲拳。
张止一收势已经有一会了，他看着周清影身周的霞光足足过了三分钟才收敛完全，也只是面带微笑，风轻云淡的说了声，“收拾好东西，继续走吧。”
张止一感觉自己的趾法快要练成了。
“你很不对劲，从昨天开始就很不对劲。你到底怎么了？难道被昨天的吼貂暗伤了？”一边收拾东西，周清影一边尝试给张止一做一个心理疏导，虽然她知道大概什么原因，但她显然不会放过任何机会。
建立在别人痛苦上的快乐，不是真的快乐。周清影懂，但又不完全懂。
“我没事，我很好，可能是昨天的肉干吃了，身体有点不舒服。”张止一嘴角扯了扯，终究是没扯出个笑容来。
“切，我就说你的肉干不行，味道寡淡，腥味还大，隔了那么老远都被那吼貂闻到了。”周清影对于这拙劣的说法嗤之以鼻，但又不好直接揭穿。
感觉快到失去理智的边缘的张止一，并不想等会变得面目全非，决定趁早把话题圆润的转到试炼的最终目的上，“你有要突破到意气境的感觉了吗。”
“没有。”呵，这蹩脚的话题转换。周清影虽然更不屑这种方式，但还是很老实的聊起了新的话题。
“我有了，我觉得我随时都可能突破。”张止一说完话，也不等回应，几步向前，只留下一个好似潇洒的背影。
……
大叶峰。
两人已经在大叶峰呆了好几天了，附近的几种妖物都已经打过交道了。有可以隐身跑路的松鼠，可以变成石头的兔子，还有浑身冒火的狐狸等等。这些妖物无一例外，都只能凭借妖气短暂的影像两人的五感。就像是那火狐，发出的火焰摸上去甚至没有热水的温度高，而且只是一会儿功夫就消失了。
这会儿两人捏着那火狐的脖子，翻着面的反复观察着，全然不顾那火狐的挣扎，还有它龇牙咧嘴的凶相。
“这只火狐怎么傻乎乎的，都快被我们抓住了也不跑。”张止一都快把这火狐的每一根毛都数了一遍了，毕竟这还是他们抓住的第一只妖物，其余的那些妖物一只比一只机敏。除了来偷食物的几只看到过全身，见识过能力外，其他的最多都只能见到个影子，更别说抓住了。
“吼，吼”周清影一边模仿着火狐的声音，一边拿着根小树枝逗弄着它。“本事没有，脾气还挺大的，你还凶，你还凶。”
正在这时候，有一道白光突然从远处飞了过来，直接落在火狐的身上，然后融了进去。张止一手上的火狐身上突然又窜起火苗内，很快便燃的老高。这火焰的温度也和刚才完全不同了，切切实实的有了火焰的感觉，张止一吃痛，连忙脱手，那火狐身体翻腾一下，伸爪抓了一下，落地便朝旁边跑去。
这突然的变故，周清影都来不及反应，等到火狐跑远了，才想起查看张止一的情况，“你怎么样，有没有受伤？”
张止一检查了下身体，发现除了有几道抓伤外并没有烧伤的痕迹，只是全身上下还有被火烧过的疼痛感。“嘶啊，一点抓伤，不要紧，这种强化后的火焰应该也是一种幻觉，只是影响变强了。”虽然疼得都快站不住了，但张止一确实只是受了一点小小皮外伤。
两人这才朝火狐逃跑的方向看过去，就看见火狐正在前面不过十丈的位置，凶狠的盯着两人，还发出一阵阵的嘶吼。而在火狐旁边还站着一个人形的生物，大约有青年人的身高，只是体型格外细长，头顶还长着一对弯角，脸颊两边长着几片鳞片，都是乳白透亮的颜色。看特征应该是一只蛟，这会也正凶狠的盯着两人。
“阁下可是这火狐的主人？”张止一见着这架势，也大概知道自己抓了有主的火狐了，难怪它要被抓住了也不跑。
听了张止一的话，对面的两只妖物毫无反应，继续盯着这边。甚至那火狐越来越暴躁了，终于按捺不住朝两人冲了过来。
大概明白了，对面这只蛟虽然长的像人，但不一定会人话。两人对视一眼，忙掏出随身的武器做好应战的姿势。
这火狐吸收了那道白光之后，速度和力量虽然快了一点，但是在体型的巨大劣势下，完全不敢被两人的武器击中。而两人虽然没怎么实际战斗过，但哪怕是毫无章法的挥舞武器也逼得火狐不敢随意近身。
这火狐围着两人跑了好几圈，都没找到太好的机会，哪怕勉强冲了几次，也只是又抓了张止一一道小小的伤口，自己还险些被两人武器击中。那蛟站在远处，也不往这边过来，只是朝着这边，发出几声清扬的啸叫声，这会表情也不凶狠了，反而是一脸着急的样子。
火狐已经听不进主人的声音了，对这明显唤它回去的声音毫不理睬。更是不管不顾的又朝张止一冲了过去，只是这一次毫无战果不说，还被一下子给拍飞了。当时就一声哀鸣，滚到了一旁，嘴角都溢出一丝血来。
“嗷”眼见火狐真的受了伤了，这只蛟是真的动了火气，声音中都透出一股戾气。当下便手掐诀，一股比刚才粗壮的多的白光从手里飞出，融进了火狐的身体里。
“吼”吸收了这道白光的火狐，翻身站了起来，身体都明显膨胀了许多，一声大吼之下，明明只是那么小的体型，却生生有了猛兽的气势。身周火焰升腾，窜起丈许高，艳丽而危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