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章出租车上的少女
月安市是白省有名的经济发展后来居上型城市，与其飞速发展的经济同样闻名于世的是它那比下水道淤积了三五年的淤泥还要臭的交通系统，常年生活在这座城市里的人们都知道，月安市哪怕在天气晴好的日子里，一天也只有凌晨一点到凌晨四点这么区区几个小时主环线不会拥堵，其它的时间段里，做轮椅也许比开布加迪能更快几分的到达目的地。
汽车尾灯组成的红色长龙深入如浓雾般地雨幕之中，不见头尾。
沈炼站在焦急等车的人群之中，探着头吃力的举着伞试图从红色的海洋中寻找一盏代表希望的绿色。
从家到二环直线不过一百多米的距离，急步蹚水过来的沈炼裤子已经湿到了膝盖处，鞋里挤一挤大概也能倒出一碗水。因为暴雨而导致的气温骤降，让包括沈炼在内的一群候车人冻得瑟瑟发抖。
沈炼用臂弯牢牢夹住雨伞，掏出手机再次在网络叫车平台上加价二十元，希冀有人接单，可五分钟转眼过去，订单却仍旧没有一点动静。
“草……，什么时候不来，偏偏今天过来，生孩子没py的狗东西！”
认命般的他愤愤退出约车平台点灭手机塞进包里，继续化身长颈鹿，殷切的望着迷雾中的车流。
人就是这样容易被环境影响的动物，伴随着时间一分一秒的过去，大雨洗刷去人们的理智，愤怒与绝望两种情绪渐渐吞噬这群被世界遗弃的可怜人，抱怨与咒骂声不绝于耳，少数几个一声不吭的人面上，也挂着再难忍耐的急怒。
“哎，你快看，那边来了一辆空车！”
乏味的落雨声中忽而传来惊呼，一个为了避免雨水打湿自己精致的长靴而差不多全身挂在自己男友身上的女孩惊喜地指着一辆从迷雾中使出的出租车叫道。
呼喊声瞬间让这一群沉闷如丧尸的人们精神大振，
“喂！师傅，这里、这里，我们要打车！”
“师傅，我去电商园，我可以出双倍价钱，你过来带带我啊！”
雨幕中响起一阵哭天喊地的求救声，人们疯狂的朝着那辆空车挥舞手臂，稀薄的雾气中可见道道残影。
在这个人口暴增、产能过剩的时代，拥有行动力的人永远比只会逞口舌的人能获得更大的利润。
见此一幕，沈炼没有半点犹豫，他唰地一声收起雨伞往腋下一夹，顶着磅礴大雨矫健如脱缰之马般咻地一下蹿了出去，三四秒跨过二十于米的距离，没等着空车停下，他便利索的拉开车门，像一只猴子般蹿进了车里，坐着车扬长而去，徒留一群人在雨中懊悔、咒骂。
“师傅，去颐和居，快点，我赶时间！”
窃喜的沈炼没工夫理会一群败者的丧家之言，他晃了晃脑袋掸去衣上还未渗进的雨珠，朝着目瞪口呆的司机师傅叫道。
“呃……”
司机师傅是一个四十岁左右的大叔，从他那快要顶到方向盘的大肚腩可以看出，这应该是一位拥有着丰富从业经验的师傅，但即使如此，这大叔也被方才沈炼上车时的灵动与矫健惊到了，他侧脸看着满身狼狈几乎是突然出现的男青年，愣了好几秒才期期艾艾地说道“对不起先生，我…我这车上有客人…”
沈炼闻言稍楞，顿时止住了拭去雨水的动作，定睛一看，这才发现了自己身畔隔着一个座位的距离，一位明显不到二十岁，纯净的双眸下长着一颗泪痣的少女正赤脚蜷缩站在后座的另一边，此刻这位少女纤柔的双臂拥护着自己的弓起的双腿，同样一副受了惊吓的模样。
玛德，白高兴了！
沈炼心中陡然涌起一股戾气，他瞅了眼前挡玻璃后那正亮着绿光的计价器，皱着眉头怒气冲冲道“既然车里有人，你还打着空车干什么！”
司机师傅回头稳了稳方向盘，回头苦笑不已“这小姑娘刚刚在前面上车，我才问过目的地还没来的及按下计价器呢，你就蹿上来了……”
“啊，这样啊……”
沈炼气息一窒，面色讪讪，此般确实怪不到别人头上。
“呼，那不好意思，是我的责任，师傅你前面停一下吧，我自己下车。”
“呵呵，没事，实在对不住啊，小…”那司机师傅倒也厚道，没有多去责怪沈炼，只是摆了摆手笑道。
忽然的，师傅言语顿住，“你也是去颐和居的？”
心情低落准备开伞下车的沈炼也是一愣，瞬时间明白了师傅的意思，他讶异的瞧了眼缩在那一言不发面带怯意的少女，心里有了猜测。
“我是去那，师傅顺路吗？”
“哈，当然顺路，真是巧了，这小姑凉也是去那里的，既然这样，你问问这姑娘愿不愿意一车走？”
柳暗花明的沈炼岂能错过这个机会，他挤出两分自认友善的笑容冲着那女孩说道“哎，那个…美女，这雨实在太大了，我又有急事，就委屈你一下，我来付双倍的车费，你看可以吗？”
这女孩启眸瞄了一眼面向清秀的沈炼，不知道是不是因为身穿的白色吊带裙裸露了太多肌肤而有些体寒的缘故，她猛然间颤了下身体，并拢斜倚在另一侧车门上的笔挺小腿又往身体的方向缩了缩，雪白灵透的脚趾扣住出租车坐垫上粗糙蓝布，螓首轻点，声音犹如白灵鸟般清脆
“没关系的，我自己的车费自己付就可以……”
“嗬，那谢谢你了！”得到肯定回复沈炼欣喜道谢，而后转头冲着师傅说道“那师傅，麻烦您快一点了，我真的很急！”
“嘿，那也得快的起来才行！”
既然人家姑娘不在意，司机大叔自然乐得赚两份钱，苦笑的回了沈炼一句后，便没再说话，专心对付这糟糕的路况。
车内陡然恢复了平静，唯有枯燥的落雨声与此起彼伏的鸣笛声不绝于耳，惹人烦厌。
身畔虽然坐着一个人见人怜的美少女，沈炼却没有半点要去撩拨的意思，一来他不是这般惹人嫌的性格，除非是工作上的交际，算是孤儿出生的他性格更像是一位日薄西山的老者，寡言少语。
二来，方才从睡梦中被人叫醒，而后半刻未歇慌慌忙忙的出门寻车，精神上总还是有些疲惫的。见此时无事，便懒散的依靠在靠背上，搂着包昂着头补眠，不一会儿，幽黯的车厢内便响起了沈炼轻微的鼾声。
那蜷缩在黑暗之中的少女在沈炼睡着之后却表现的十分奇怪，她一只手捂住平坦无一丝赘肉的小腹，明眸透露着些许异样始终紧锁在呼吸平缓的沈炼身上，森白的面颊悄然抹上一缕高烧似的酡红。精神恍惚着，不自觉的，原本斜倚在另一侧车门上的身体逐渐坐直了起来，一寸寸的往沈炼的身畔挪移……
“草！你这傻x会不会开车啊，这种路况还加塞，快那几秒钟能投个好胎吗！！！”
伴随着司机师傅一声狂躁的怒骂，车身猛地一震，急停了下来。
沈炼双目陡睁，从睡梦中惊醒，正当他准备开口询问情况的时候却忽然感觉有些不对，一点异样的冰凉从裸露的手臂传至全身，那种触感仿佛像是寒冬腊月之时被雪团塞进后颈一般，刺骨的冰冷中带着几分遭到电击般的痛感，刺激的他浑身颤触，侧首一探下却出乎意料的迎上了一对略带天蓝色荧光的迷蒙双眸！
“我c，你怎么了？”
受惊之下，沈炼本能的缩回臂膀，惊啸出声。
这一声喊叫惊醒了意思陷入混沌中的少女，她迷蒙的双眸霎时间恢复清明，脸上挂着呆懵的表情看着近在咫尺满脸诧异的沈炼。
“啊，对不起，对不起！”
女孩忽如惊弓之鸟，双手支撑着身体迅速远离沈炼靠回另一侧车门，语带哭腔连身道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