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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68章丽洁住进胡沁家孙夫人值得尊敬

蒋在南京操纵政治情势,把(此处省略三个字)踢出外围,政治的覆临,让武汉人异常的担忧,丽洁她们的剧团已解散了。

她面对一个灰暗的未来,没工作,没刘妈,积蓄也用得差不多了,她决定要给胡沁写信,想要接受他住屋的邀请,她起了无数次的草稿但都觉得不合适,“搬进去和你住。”

“跟你租一间房”“在你那里借住”最后她写的是“我可不可以搬到你家来住?”措辞就是这样吧。

两个多礼拜,丽洁都没有胡沁的消息,她正想是否应当就直接去找他,这时一个专使把他的回信送到了,他在信里先致歉说因他不在武汉,最近的六个月都在广州的黄埔军校,接受军官训练,受完训回到武汉又得匆匆的离开,所以不能和她见面,让她在接信后就准备搬家,第二天会有两个人和车辆来听她使用,帮她迁移,他致歉说不能在家亲自迎接,但有佣人在那里等候服侍。

丽洁看完胡沁的信,惊讶于他书信的美,文字的流畅,她想他还是从前的胡沁吗?好像是昨天他还在北京卖艺,而今天他却是一幢房宅的主人,有仆人侍候,而书法又竟像个大学教授。

胡沁的房子虽不大,可是在好区,房子建筑完善,砖墙瓦顶有两扇柯珠红色的大门,门前还有一对石狮子。

进门后有一个院子,主房正对着大门,东西厢房在两边左右,老吴和他太太吴妈,低首迎接丽洁直往主房的大堂进去,大堂长条形是起坐的客厅,饭厅,当中靠墙有个供桌,但上面没有牌位和香火痕迹,里面的家具不多,新老式都有,胡沁曾对丽洁说过那房子有鬼,所以他才能以贱价买下,丽洁心想若有鬼,她倒是要见见,那就可以报告给王微茹和山姆听。

她的睡房在大堂后面,里面最好的家具,则是那张大的花鸟雕工的双人床,上面的铺盖,发出一些臭丸味,丽洁把所有的窗户都打开,想把这些臭丸味散去,吴妈很吃惊,按她所想,铺盖上的那些臭丸味,是代表高一层的气派,代表被子,褥子干净,没有臭虫。

吴妈告诉丽洁,胡沁在东厢房睡,丽洁却看见他房内只是一个床褥在地,旁有一张藤椅,这使丽洁觉得非常不安,可是她想想胡沁一辈子就过惯了“斯巴达”式的生活,这倒对他合适。

她在每间房都看了看,多半都没有家具,空空的,而且又湿又霉,好像鬼气逼人、

老吴夫妇住在西厢房,就是打地铺,她回到自己的房后,把搬来主要用的东西都打开拿出来,墙上原有的,贴着些乱七八糟的东西撕下,有些无用的旧家具也给扔掉,她不知道胡沁是否留给吴妈零用钱,反正她自己也要花钱。

有天下午,她到当铺准备当掉她那粒钻石,那当铺的柜台很高,有六、七尺,老板坐在后面故意不让人看见,这样双方交易互相看不到面孔,省了丢脸,到了柜台前,她踮起脚尖,把钻石放在柜台上,老板给她五百块钱,利息则以每月百分之五算,她很失望,但想想反正又不是卖,而只是当用,故也接受了。

办完了此事,她去探望王微茹,王微茹住在离租界不远的一个中国区的公寓,十分舒服,王微茹总是很欢迎丽洁来玩,她给她倒了一杯上海啤酒,丽洁知道那是山姆喜欢的一种,丽洁不知道他们俩是否同居,当她看见沙发背上挂着一条男人的领带时,她启口要跟王微茹说的事就觉得容易多了,她告诉王微茹她已搬到一位男士家去住,他们的关系就像兄妹一样。

“别说那些!”王微茹说:“在武汉,人们一天到晚就是谈两件事,一是政治,一是男性朋友,见着漂亮女人必是问两个问题,是左派还是右派?还有就是昨晚是和谁一块过夜?”

丽洁大笑说:“我应当在背上挂个牌子,说我不左也不右,在当中,而且我是跟我的美梦幻境过夜。”

“为什么你不索性说你跟一个军阀生活,今天的武汉和往常不同,按理不必谈,要的是安全,你看我挂在那里的领带吗?那是为的自卫,有时我在椅背上挂一件男人的衬衫,那更妥当!”

“山姆跟你住一起吗?”

“我的天!不,不,要是晚上有人给他一枪,那怎么办?”王微茹笑着说:“他住在旅馆,他以旅馆为家,如果他不是在旅馆咯咯出声的床上,左翻右翻的,他反倒不舒服,可是那并不证明,我们不一起睡觉!”

“你能不能帮我找份工作,我们的戏院早关了。”

“你可以参加孙夫人组织的人权同盟会,机构是没钱,但我们希望有人支持!”

“替孙夫人工作,不要钱也没关系,你认识有人要买钻石吗?”

“那山姆是内行,他对中国的珠宝界熟极了,你带来了吗?”

“我刚当了。”

“丽洁,你需要钱吗?”

“不,我只要有点钱在手上仅防需要,人人都说武汉不安全,说大家就在快爆发的火山口上。”

“什么地方算安全?强盗、军阀、饥荒到处都是,不管你去什么地方,你的生命就只在你自己的手里,丽洁你真不缺钱吗?”

“跟你说实话,我倒是有些珠宝和首饰,要是变卖了,我会很有钱的!”

王微茹瞪着她,很惊讶,丽洁笑着说:“你一定会问,这些首饰珠宝是从那里来的,对吧!当然是男士们给的。”

“我知道你是很红,也有知名度,但不是那么过度的知名,没有红得发紫。”

丽洁说:“也许我就是运气好吧!”

回家后她告诉吴妈要洗澡,她的睡房虽小,但卫生间颇大,里面已有一个维多利亚式澡盆,没有热水,但能放冷水,吴妈烧了几大锅滚水倒进去,丽洁泡在里面半踢半打,有无限奢华之感,她突然想到了工作之事,想到了中国权益同盟是那么穷。

据说孙夫人得变卖东西,才能维持下去,她除了在上海法租界的一幢平常的房子外,孙先生并未留给她什么。

按王微茹说孙夫人可以到南京去探视她的亲戚,她的大姐,嫁给百万富翁孔祥熙,妹妹嫁给国民党的领袖蒋介石,她自己的哥哥宋子文是当时的财经部长,她有那么多有钱的亲戚。

但孙夫人没跟他们走得太近,她与他们有相对的政见,使得兄弟姐妹间的关系疏远了,甚至有的家人直接说她是(此处省略三个字)。

天快黑了,丽洁慢慢的,舒舒服服的泡完澡才出来,吴妈进来说,晚饭已经好了,丽洁在她的睡衣上套了件织锦缎的睡袍,来到大堂的饭厅,一进去,吃了一惊,胡沁已在饭桌上坐好了,他全身整齐的穿着草绿色的制服,佩着军官的皮带和枪带,衣领上金色的标志,光亮的闪耀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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