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七十二章沧海桑田
她噙着笑,像是在等一场赴死的游戏,她早该死了,苟活至今,已经足矣,她不该成为任何人的负累,她的眼神盯着车辇内的孩子,那是她最后的一点念想。
她将高高束起的发簪挑开,任由狂乱的发丝劈头盖脸的散落下来,一抹邪魅的笑容荡漾在嘴边,那发簪从她手中滑落,她抬手随意丢弃在一边。
扬起的衣袖在空中龙舞飞扬,像是下了一场漫天飘零的大雪,踏雪纷纷何所似,一场梦归处,只恨太匆匆。
“这就像我从何而来,从何而去?我来时的路那样坎坷,那样铺满荆棘,我从那雪山上狼狈而来,踏着残雪而来,终将踏着这残破不堪的腐朽而去!从此世间再无防风意映……”
她抬手一弯满月弓箭在手,女子昂着头,似马踏飞燕般轻身遁入云层,天马嘶吼着,漫天的云层化作一缕青丝,悬浮在空中的那抹绯红,将弓箭以绝美的姿态幻化成一柄可以刺穿人心的利刃。
“你……”涂山月初鼓动的胡子在一阵哀嚎中倒地不起,那血从胸口喷涌而出,他发出惨痛的哀叫声,一时之间那群人纷纷站在原地不敢上前。
从前只听天下人提起,防风氏的箭术如何闻名天下,冠绝一方,今日这群人眼睛所到之处,无不充满恐惧,同时对眼前的女子产生一抹敬佩之色。
防风意映绝美的面容在拨开云层的那抹天际中绽放,恰似仙女,又似女王骄傲的抬起她的头颅,用不屑的眼神端倪着众生。
他不禁想起了儿时和母亲的对话,母亲抚摸着他的头,眼神灼灼的询问他,“我们璟儿喜欢什么样的女子?”。
年少时的涂山璟未曾有过交往过密的女子,只是心下一动,将梦中的那人绘声绘色的描述了一遍,“我喜欢的女子,她定是花容月貌,性子温柔娴静,会琴棋书画,略懂烹饪女红,不沉默寡言,也不多嘴饶舌,会治理家务,进退得宜,会懂做生意,打理家族事务……”
母亲最后将样样符合他条件的防风意映摆在他面前,那个时候的他还未曾真正见过这位母亲口中才情样貌皆是大荒内数一数二的女子,却惨遭受哥哥的毒害,后面很长一段时间内他对她一直都很厌弃,其实内心里更多的是她那样不屑的眼神让他无比反感。
他从未走进过她的内心,他下意识的拒绝外界的一切好意,那笑容背后藏着的是一颗刺,随时随地可能要了他的命。
他知道她的心思不在自己身上,但不明白她一直待在涂山意欲何为?也不懂她的心思,当然年少时候的自己心并不在她的身上,他一心一意念的想的是小夭。
在后来很长一段时间里,他那样热烈的爱着那个爱憎分明的女子,她救过他,给了他不一样的生命,他爱那个女子胜过一切。
当她真正找到自己的归属时,他恍然发现自己好像做了一个很长的梦,梦里除了小夭,还有那个在雪地里含着泪哭的昏天暗地的小女孩。
他一直不知道她是谁?也从未去寻找过她,直到她死的那一日,她被钉在涂山后山内被折磨的体无完肤,他才从她掉落的衣衫处得知她竟然是当年那个哭哭啼啼的小女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