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2章注视

棺材盖上的缝隙，能看到夜晚的星空，不断后退的漆黑树叶。

棺材移动得很快，或者说，抬着棺材的东西移动得很快。

柳川放缓呼吸，不敢乱动，生怕惊动周围。

从快速移动的树梢，他大概明白，此时已是深入树林了。

他闭上眼，静静听着周围的异响，终于在棺材穿过树木的沙沙声中，听到了夹杂其中的一点脚步声。

这声音很轻，很脆。

像是，纸。

抬着我的是四个纸人？！

这个念头一出来，柳川瞬间倒吸口凉气，当场就想揭棺而起，拔腿狂奔。鬼知道这些玩意儿会把他抬到哪儿去？

但这想法刚出来，又被柳川强行按下。现在只能依靠泛黄纸得到杀人犯萧运的线索，若是这次就跑了，怕是会被石膏女活撕。

左右都是死，还不如放手一搏。

想到这里，柳川紧绷的神经逐渐放松下来。

看着飞速倒退的树叶，柳川静静躺着，只觉有些无聊。下意识间，他侧头看向棺材原本的主人。

借着缝隙处照射而来的月光，能勉强看清。

那个原本躺在棺材里，被他挤在一旁的妙龄女尸，平躺在他身侧，歪着头，眼眸半睁，神情安详，看着他。

柳川大脑一片空白，全身的汗毛倒竖。

差点就想掏出黑棒捅过去了！

心脏狂跳两秒，柳川才凭借着意志压下本能反应，没让身体做出多余的动作。

他和女尸对视两秒，才大着胆子伸出手，轻轻在女尸面前挥了挥，发现女尸的眼眸没有变化后，这才悄无声息吐了口气。

吓死我了！

这是超生反应？

尸体的眼睛会因为肌肉松弛睁开吗？

柳川的脑子里此时浮现出一连串的问号，身体紧绷，眼睛一眨不眨盯着女尸。只是睁眼还能接受，如果还有什么其他动作，他就不得不揭棺了。

还好，最初的恐惧感平息后，柳川勉强能接受这个事实。只是他眼睛还是没敢移开，静静和女尸对视。

也就在这时，抬着棺材的那四位像是被什么绊了一下，棺材颤动，女尸的脑袋一晃，又变成最初平躺的样子，就连那双眼眸，都闭上了。

这这这……会有这么巧的事？

柳川无声吞了吞口水，额头见汗，他原本还想继续盯着这女尸，但又怕这位小妹妹被他盯得不耐烦。于是只能摆正睡姿，身体僵硬地平躺着，只是这眼睛不论怎样都不敢再闭上。

一人一尸躺在棺材里，气氛很是和睦。还好这棺材够大，两个人躺着也不算很挤。

鼻尖缓缓闻到一股淡淡的清香，不同于棺材的檀香，像是少女身上的味道。

这尸臭味道居然挺好闻……

等等！

从人死亡到放进棺材，至少也得7天吧，这样都没有尸臭？而且这女尸身上也没有尸斑……

细想之下，柳川忽然探出左手，一把按在女尸的手腕处。

纤细的手腕冰冷无比，女尸没有半点反应，脉搏也没有任何跳动。

她确实死了，可能刚死没两天，不是活人假扮的。

然而柳川一点都高兴不起来，他讪讪收回手，不敢看向女尸，只觉得这棺材里更冷了。

缝隙处的光线忽然暗淡，周围沙沙的脚步声逐渐清晰，甚至还有回音，这该是进入到了某个山洞里。

之后棺材便不再直行，反而左摇右摆，像是在进入弯弯曲曲的通道。

砰的一声闷响，棺材被放在地上，随后是吱呀的开门声，关门声。

柳川等了几秒，抓着棺材板用力一拉，从棺材里翻了出来。他看了眼里面的女尸，那女尸双手放在小腹，安详平躺，双眼紧闭，如睡着一般。

“长得倒是挺好看的……”他小声嘀咕一句，把棺材盖重新合上，打量起四周。

这是个古色古香的房子，像是古时候的厢房。

房间挂上了大红蚊帐，中间的木桌上是点燃的大红蜡烛，旁边的纸窗上贴着囍字。

这是要结婚啊……柳川忽然扭头看向地上的棺材，心里不是滋味。

他悄悄打开门，门外是个小院，石子路通向黑暗深处。见着四周没人，便走了出去，并顺手把门关上。

“快点儿！给新娘子好好打扮打扮，老爷吃好喝好，就该洞房了！”

远处传来尖锐的声音，像是捏着嗓子说话一般。

柳川左右看了看，悄悄躲在一旁的墙后。

熟悉的清脆脚步声走来，只听见木门吱呀一声打开，随后又关上了。

柳川把手指伸里嘴里，又轻轻戳了下窗户，果然无声戳出个小窟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