32、拥抱

萧玖就坐在她旁边,眼眸深不见底，直直盯着蒋晓琳。

蒋晓琳摸了摸后脑勺，干笑了两声,想说自己是胡扯的，但话到嘴边，看到萧玖那个样子,却怎么都说不出来了。

“咳咳。”她轻咳了两声,眼珠子转动两下，才笑道，“我是说,我觉得你怀疑对面那个男人，方向很对,我可以帮你啊,比如把他打一顿,或者让他不得不离开祁市什么的,到时候找个理由把他送去派出所,录个指纹跟十三年前的证据比对一下，不就什么都清楚了？”

其实她说这话,纯粹病急乱投医，毕竟她不是警察,对当年的事情也只是一知半解,十三年都没能破的案子,就凭她哪里有什么办法？

随便找个人就说是十三年前绑架案的凶手,非要给人录指纹,警察能信你？万一被人投诉暴力执法或是侵犯隐私，不是把人警察给坑了吗？

但现在萧玖情况特殊，明显不能跟他讲逻辑,只能先安抚下来再说。

没想到萧玖虽然情绪极度低落，智商却还是正常的，完全没有被她三言两语忽悠过去，只低声问：“如果搞错了人，你打算怎么办？”

蒋晓琳早就想好了对策，故意夸张地笑道：“就算他不是凶手，那他上次总归是想打断你的腿吧？让他吃点苦头，本该就是应该的嘛！万一他要投诉，那我就把责任都揽过来，我还没成年，顶多算个恶作剧，被教育几句而已，小克斯啦！”

萧玖不说话，依然定定的看着她。

蒋晓琳缩了缩脖子，干笑了两声，忍不住想要对对手指。

“那个，咱们还有几十年的时间好活，就算这个不是，我也会一直帮你找下一个。而且，以后的刑侦手段会越来越发达，你看最近不是就有很多陈年旧案被破了吗？也许过几年，就轮到你了呢？只要不放弃希望，迟早会等到正义的呀！”

萧玖的眼珠子动了动。

蒋晓琳一看有门，顿时浑身都充满了力量。

“所以呀，你一定要好好吃饭，保重身体，因为当年的事情，最清楚内情的人，就是你了啊！说不定凶手天天都在关注着你的消息，你要是活得好好的，他肯定寝食难安，也许哪天精神崩溃，直接去自首了呢！”

她两只眼睛亮晶晶的，满含着希冀的目光温柔地落在萧玖的脸上，那长久而鼓励的凝视，清澈而充满希望的话语，终于让萧玖那冰封似的眼神慢慢融化开来。

牛角尖里一片黑暗，他仰头四望，看不到一丝亮光，也不知出口在何处。

而现在，他被人拉着，突然挣脱了开来。

见他原本浑身紧绷的状态肉眼可见地松弛下来，蒋晓琳忍不住缓缓吐出一口气，脸上不由自主绽放出灿烂的笑容。

此时已是晚上十点多，屋子里厚重的窗帘被拉的严严实实，一丝光也透不进来。

只有台灯孤独的亮着，照着近处两道少年的身影，和蒋晓琳脸上的笑容一起，成为萧玖眼里最后的那盏渔火。

那暖意融融的笑，仿佛一道闪电，直直刺进了他的心房，让他在暗夜的迷途中，找到了生命延续下去的勇气。

是的，没错，最近很多二十余年的命案都宣告破解，只要活得久，他和母亲，也一定能得到最终的正义。

这么多年过去了，萧玖知道身边所有人都盼着他好起来，但，没有一个人像蒋晓琳这样，说一句，我会帮你。

所有人都有自己的生活，他们会安慰他，会忍让他，会同情他，会怜爱他。

但那都不是他想要的。

他已经独自在暗夜里走了太久太久，现在，终于有一个人拍拍他的肩膀，告诉他，我愿意与你同行，给你继续追凶的勇气。

是的，他太孤独了，他只是需要有人说一句，我会帮你。

蒋晓琳的胸腔中涌动着异样的情绪，看着萧玖眼神里慢慢染上了几分温热的光芒，那一瞬间，她似乎感觉到，自己把一份沉甸甸的责任，扛在了肩膀上。

意识到这一点，她却并没有觉得不舒服，反而有种舒了口气的感觉。

一直以来，萧玖为她补课，尽心尽力，短短两个月时间，就让她从年级倒数，前进了400多名，离开二十班的目标已经近在咫尺。

不止如此，甚至初初从末世穿到这个世界的陌生感，也因为与萧玖的相处，而不知什么时候消失不见了。

说萧玖是她的贵人，一点也不算夸张。

所以，如果能为萧玖做点什么，何乐而不为呢？

有来有往，方是长久之道，蒋晓琳这么想着，正准备出去给萧玖找点吃的，就见面前的少年突然凑近了过来，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势，紧紧抱住了她。

蒋晓琳：“......”

事情发生的太快，她完全不知道应该作何反应，只能呆呆地坐在原地，脑子里已经乱成了一锅浆糊。

少年身上清新淡雅的气息扑面而来，蒋晓琳下意识屏住了呼吸，似乎生怕惊扰了这梦幻般的场景。

就着这个熊抱的姿势，两人安安静静待了片刻，屋子里只剩下萧玖的呼吸声，轻轻浅浅，似月色下波光粼粼的湖面，荡起的一圈圈美丽的波纹。

一直到心脏紧缩，感觉马上就要憋不住了，萧玖才微微叹息一声，松开了手，淡淡道：“你是笨蛋吗，为什么不呼吸？”

“啊啊”？蒋晓琳的眼神还是呆呆的，搞不清楚今夕何夕。

眼神慢慢聚焦到萧玖脸上，她下意识深呼吸了一口，大约是用力太过，突然猛地咳嗽了起来。

“咳咳......”

蒋晓琳羞赧地低下头，感觉自己的表现实在是太丢脸了！

这一天就这样有惊无险地过去了，谁也没有再提这件事，就好像萧玖的反常，只是一场噩梦，梦醒以后，那些不愉快的感觉，就迅速消失了。

次日，第三次月考开始。

即使是情绪不太高，萧玖也依然保持了之前两次月考的水准，普通的题目照做，论述题懒得写，作文更是别指望他翻开看一眼。

不过，与上两次月考不一样的是，这一次的数学和理综试卷最后，各多了两道附加题，每道二十分，计入总分。

也就是说，本次月考的总分，是830分。

其他同学心里惊讶自不必提，倒是蒋晓琳看到附加题的时候，心里莫名有种诡异的直觉，这四道题，是老师们专门为萧玖准备的。

事实上，因为那四道题的难度已经严重超纲，不只是涉及到了高三的内容，甚至连大学的知识也有所掺杂，由此居然深深吸引了萧玖的注意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