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6章
因为遭遇了如此操蛋的事,至此光头正式与我们统一战线,共同将矛头直指潘建华。光头大年初一从拘留所出来,回到家吃了一顿新年饭,突然感觉自己好像被拘了一年。大年初二就喊我们出来聚一聚,并主动要求加入云长帮。虽然他比我们都年长,但论资排辈只能排老四。饭桌上光头说,老四太难听,也太憋屈,我这么大岁数实在不合适,那就让我当个狗头军师吧!
此申请很快在帮内一致通过。
光头虽然心里有些不是滋味,但还是尽力安慰自己,安慰我们。他说,老子虽然在拘留所过了除夕,可他姓潘的躺在病床上过年,比起我,他要更惨!
中分点头称是,说道,先让那小子把伤养养,过完年再搞他丫的!
然后我们一起喊道:搞他丫的!
谁知店老板稀里糊涂地上了一盘我们并未点的鸭子,不知是他听错了还是也跟着激动了。
我们将错就错,一口灌下二两啤酒以后,于是众人又齐声喊道:搞他鸭的!
可惜我们的味蕾实在无福消受,舌头已经被酒浸得麻木不仁,并明显感觉肚子里在翻江倒海,川流不息。我们抓紧离开饭店,找了一条河,然后并排上吐下泻。后来吹了凉风,我们觉得好多了,望着自己空瘪的肚子,有些为刚刚的饭菜觉得惋惜。
没几天,潘建华的母亲带来了一些亲朋好友,个个手中都提着酒瓶,围在光头店门前讨要说法。光头才向工商局提出申请,这日刚刚开业,见又有人来闹事,并且来者不善,不由得胆战心惊。
光头不知是该招呼还是送客,愣在那里不知所措,静静地看着潘建华的母亲演绎深情的护犊之情。
潘建华母亲像是死死抓住了光头打人的把柄,不管怎么劝阻就是不肯离开,声音快开到了一百分贝:今天不给我个说法,老娘就待这里不走了!
随即引来一大群人,围在店门口,估计光头当时的想法是:如果生意像这么好就好了!
光头在脑海中快速翻找着如何对付妇女的方法,无奈这是一项千古难题,根本无解。
光头就只能任其谩骂而哑口无言。后来,他实在承受不住,便问:你想要什么说法?你儿子就是欠打算不算?
此语直接让潘建华母亲应声倒地,像只上了岸或者上了案的鱼,开始撒泼放赖,对着空气拳打脚踢,仿佛那空气就是光头,然后又如同一只磨一样在地上连轴转动,为光头的店门前除去了不少的积尘。
光头急了,问道,你到底想要什么?
那女人估计不好开口,听到光头这么一问,心里更不得劲了,像个马达一样又加快了转速,门前卷起了几尺高的灰尘,转得光头心里发慌,担心地上会不会被钻出一个洞来。
光头只好又问,你是想要钱吧?
此话如同声控开关般立马暂停了那女人的转动程序,她从地上爬起,云淡风轻地拍了拍身上的尘土,脸上透露着胜利的喜悦。正当她要待价而沽的时候,光头居然冒出一句:要钱没有!要命一条!
那女人差点没吐出二两血来。光头赶紧躲进店里,然后那帮人也跟着冲了进来。那女人叫道,看什么值钱的,统统搬走!
随即那些亲戚就像进了自助餐厅一样,吃少了血亏,撑死了血赚,于是看到东西就往怀里揽。没多久,柜台里的商品全部抢至一空,最后就像一个旺铺转租那样干净。
临走前,那些人按照那女人的吩咐,将手中的空酒瓶全部狠狠地摔在光头的店里,一个个清脆的声音交杂在一起,好似又过了一次新年。
事后光头神情黯然地总结这场闹剧,他说自己混迹江湖这么多年,见识过无数的血雨腥风,没想到到头来却败在一个女人的手里,真是失败!
后来光头改变了作息规律,每晚早早地打烊,睡觉,再也不熬至深夜。白天起得很早,然后跑到青年路,在徐沙河一带伸腿,拉韧带,和早起的老年人一起做有氧运动。他说做运动十分有必要,目的就是防身,并做好随时出击的准备。锻炼了一个小时左右,肺部与心脏就像发动机一样预热完毕,四肢如同空气悬挂一般伸展开来,接着回店巡视,布防。此时光头拉开卷帘门,再看镜子里的自己,仿佛全身都散发着铁器锻造般的热气。这样的自律生活持续了一个礼拜,后来中途放弃,原因不是因为世界太平,而是因为天气太冷,光头实在无法从床上爬起。
因为潘建华,光头的影院受了不少影响,前来观影的人逐渐稀少。光头感叹道,潘建华真不简单,身边的人也不简单,从他母亲就能看得出来,更玄乎的是,连他请来闹事的人也那么卖力,不知道收了多少好处。
闹事那天老薛和中分在放映厅看得一清二楚,这两个打架的人像是真有深仇大恨一样,互相给对方大嘴巴子,互相撕扯衣服,其中一个人的鸭绒大衣直接被扯破,飘出白花花的鸭毛,在大屏幕下绽放开来,比电影情节浪漫多了。打着打着两个人的衣服越来越少,露出光秃秃的上半身,一个胸前纹着林中豹,一个人后背纹着下山虎,其势皆汹汹,难分伯仲。
由于影院的门实在太小,而且光线不好,好多人慌乱中找不到出口,于是齐纷纷躲在最后一排。有的人倒是冲了出去,估计狭窄的空间给他造成了极端的恐惧,直接吓得口不择言,叫道:鬼呀!叫完之后,感觉不大对劲,随即又改口:杀人了!杀人了!感觉还是不对,估计一口气跑回家,喘匀了气,喝下一杯水后,才能正确清晰地在家人面前表达道:
妈妈,我在影院看到有对坏孩子打架,吓死我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