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1、第一个世界
等到最终余追渊拿出身份令牌自证身份,叶柒的戒备这才差不多完全放下——一般人真的没有勇气冒充药谷的核心弟子,灵活地领着余追渊在林间穿行,最后到达一处瀑布,自侧面绕过水帘,进入一处山洞。
这便是叶柒和莫江离的的栖身之所了。
谁能想到昔日叱咤北齐的江边阁阁主莫江离如今却只能蜗居在一个小小的山洞,苟且偷生。
虽然看得出来,这个山洞有仔细的打理过,但它仍然是一个山洞,还是隐藏在瀑布之下,所以潮湿阴暗是不可避免的。
说是叶柒已经放下了戒备,但状态放松仍然是相对的,叶柒风里来雨里去这么多年养成的习惯没那么容易改变,所以引路之余她浑身肌肉绷紧,明晃晃地就是在告诉余追渊,只要她表现出什么不对劲,自己就是和人拼得鱼死网破,也绝不会在给她的主上安危留下半分隐患。
“你在怕我?”慢悠悠的声音明明是一个问句,叶柒却听出了肯定的口吻,身形不住地僵了僵。
“是。”但她也没打算隐瞒,坦率地承认了这一点。
“为什么?医者仁心,明知道我绝不会对你和莫江离有任何不好的打算。”
“以防万一而已,我们再也输不起了,”或许是没有想到余追渊会直接问出来,叶柒显然有些不知所措,而又是从心底里不愿意继续这个话题,她只得颇有些生硬得转移话题,和余追渊讲他们现在的处境,“我们现在实在是没有地方去,只能藏身在这里。主上这一天天的……你有你师兄这个例子,应该清楚是什么情况的。”
“叶柒,你这转移话题的方法也太过于生硬了一些吧?难怪你在别人面前都不怎么说话。你可真是半点情商都没有,你就不怕我不治莫江离了吗?”
“我很抱歉,如果我有哪里说的不对的地方。你打我也行,骂我也好,请一定要去看看主上,只要能治好,我愿意付出一切代价。”
主上就是江边阁的核心,主上不死,江边阁就没有散,那些人的牺牲就没有白费,他们就都还有东山再起的可能。
“再说吧,若有那么容易治好。我倒也不至于和我师兄闹成这幅样子。”虽然知道这只是对方只是随口说说,但余追渊一想到这件事情,多多少少还是有些落寞,情感模块崩得这么厉害还是挺叫人难过的。
听着身后人有些惆怅的语气,叶柒直觉不该再开口,闭了嘴闷头往前走去。
“到了。”
望闻问切,余追渊只是随意地一扫,就发现此时的莫江离整个人都瘦得脱了形。显然是在灭门之战中受的伤还没有好,加之郁郁寡欢,情况不容乐观。
诊断的时候,叶柒没有进入,隔着勉强算作是隔断的草帘子安静地等待,一见到余追渊出来就期待着问道:“怎么样?你……”
“若是常规方法,那他没救了。但我私下里还有一个方法或许能够救他,代价是……绝情断爱。就是不知道你愿不愿意了。”
听到余追渊的话,叶柒身形颤了颤,若是绝情断爱了,主上还会有为兄弟们重建江边阁的愿望吗?
呵,当主上把我们推出去的时候,或许就不记得了当年的抱负和雄心了吧!不过,祖上也许有自己的考量,不是说那个女人是凤星吗?
主上所做的决定到底不是自己能够置喙的。
就在余追渊原以为叶柒会不同意的情况下,她终于开口了:“这不是我能决定的,等我去问问主上。”
半个时辰之后,叶柒出来了,面色略带凝重:“余大夫,麻烦了。”
如同对待琴鎏的法子一样,只是简简单单地将剩下四分之一绿色打入莫江离体内,辅以温养身体的药浴,为了装得更加有模有样一点,余追渊还借了叶柒随身携带的配剑当道具。
毕竟这次因为是给毫无反抗能力的陌生男性做这样的治疗,病人的“亲属”肯定是要一旁的。就凭着叶柒这样把他的祖上看作“复兴之光”的态度,当然不可能在门外守着。
余追渊必须要把整个治疗过程弄得玄乎一些,来掩盖自己超出这个世界理解范畴的手段。
借用人家的剑,美其名曰“挥慧剑,斩情丝”。
在叶柒眼里,余追渊这一番治疗比起医术更像是巫术,但由于她没有药学功底,也只能死死地盯着对方,以期对方被她的戾气震慑。
治疗中的莫江离只觉得,他之前的三十年像是走马灯一样,一帧帧从眼前闪过。
“主上快走!”自己的亲信下属,用自己的血肉之躯引开追兵的时候,这样与他说,眼底是藏不住的悲凄。
“噗嗤”一声,是兵戈与肉身碰撞的声音,而莫江离连回头都不可以,因为他不能辜负他的下属给他带来的一线生机。
莫江离看到,当计划失败的那一日,就在连天空都是暗红色的,随便吸一口空气,都觉得带着作呕的血腥味。
门派之中血流成河,尸横遍地。
他拿他的基业和人对赌,赔的什么也不剩下。
既没有收获那个人的芳心,还让数十年的积累毁于一旦。
所有人都死了,无论是之前拥护他的死忠,还是本就不支持他这样做的清醒人,都死了。
用性命,为他的荒唐结了账。
是他,害死了这些人……真正该死的只有他!
“结束了。”完成一系列流程之后,余追渊对方点头示意,拎着药筐就要离开。
之前一直昏昏沉沉地莫江离确是突然大啸一声。
伴随着莫江离痛苦的啸声,余追渊只觉得自己眼前寒光一现。
叶柒寒剑出鞘,直指余追渊脖颈。
“放她走。”然而,身后却传来一个低沉的男声。
“主上,这……”
“我说,放她走!”此时被剥去了爱情的莫江离彻彻底底的清醒过来,也直面了他坑死了自己几乎所有的下属这一惨淡的事实,一时间根本无法接受,思绪纷乱,头痛欲裂。
“是。”不情不愿的放下手中的武器,叶柒冷冷地瞪着余追渊大摇大摆地离开这里。
初秋,北齐境内已经是一派萧瑟场景,再过几天,余追渊确认不会像上次琴鎏那样的“病情复发”情况出现,她就离开这里了,去往就目前而言最繁华的西梁以及曾经最繁华的中庆。
这日,她正手牵着牵引绳,在一条满是黄叶的路上遛猫。
“你说你要干掉女主,可到现在为止,明明是他的所作所为,把你撵的跟狗一样,余追渊,你什么时候变得这么不霸气了?果然恋爱使人变蠢吗?”
“我不知道你在说些什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