31、第三个世界

世界的天选之子终究是不一样的，余追渊来了三年，她的朋友姜曦就顺利将战争从西北向东南一路推进，统一的曙光似乎触手可及。

清河郡，这是柳轩的家族壮大的地方，也是陈国，姜曦统一版图上最后一块拼图中最繁华的地区。

清河郡水网密布，交通便利。正值夏汛，最快的方法，大概就是水攻了吧？但，这终究是国丈的地盘不是吗？纵然当年柳轩是自己支持这位女主公的，但若是……

令人吃惊的强攻战略被这位刚愎自用的主公启动了。

“先生此次前来，想必是要我来劝劝主公吧？”余追渊斜斜地倚在屋檐边，清冽的酒液顺着银白的面具留下。

“追渊姑娘，只有你能劝劝她了。”祁云看着房顶上的身影，沉声喊着。

“就我？”女人轻笑着，“不是还有柳轩吗？小七可不会听我的！”

“你明知道，这不可能。主公不可能让他落入这般不忠不义的境地，只会加快速度！但你，你却不一样！”

余追渊的恣意和“莽撞”，是那次不欢而散的年会众位打工仔们的一致认识。

年会中，照例是各位集团二把手自己组织节目。大家都是“泥腿子”出生，宴会配置也没那么高。可是新加入的韩先生的夫人却受不了，豪门贵族小姐出生的她那里能接受被俘的丈夫投奔到这门下？！一直与丈夫闹着脾气。恰巧当年余追渊加入，便献舞一支，端的是舞墨飞扬，带落画成的姿态。却不想被韩太太当做献艺的舞女，想着讨给丈夫当个体己人儿。

只听得余追渊脸上面具未摘，一身白绸，站在画上，声音中透着嘲讽：“韩大人带着五千兵马尚且不敢这样对我说话，莫不是夫人觉着，老东家的五千精兵铁马都是纸糊的？顶级豪门的小姐眼界到底是高！”

一时间，热闹的宴会静若寒蝉。没人想到新来的妹子这么大胆，毕竟再如何，撕破脸也不至于，大家都是一起共事的同事……

后来，据说韩夫人真得是上门负荆请罪道歉这事才翻篇。

“但，这与我何干？”带着饕餮纹路的面具在月光下熠熠生辉，“我以什么身份去劝她？”

“你们……”祁云是唯一一个略知姜曦来历的人，对余追渊自然也有些推测，可他万万没想到就这个跨越千年时空来寻找好友的女人，居然就这样拒绝了他的请求。

“先生高义叫人佩服，不愧是宁断仕途也要人废后的忠臣啊！”余追渊捏着酒瓶颈，晃了晃，“只可惜啊，先生是回家种地了，皇后可不会变。”

“你究竟是谁？！你与主公……”

“是朋友也不是朋友，像你们这样的世界，我往往被称为巫。”

“一半的精兵死了，小七就该醒了。毕竟谁没荒唐过？”

那一夜，不出意外的，谈判破裂了，祁云内心的想法没人知道，他不知道他的选择会不会令自己后悔，他只知道，他所知道的只是故事的冰山一角。

——我可以把未来演示给先生看一部分，但先生敢信吗？

——她是不是真正的姜曦；甚至于姜曦的父亲在这些事情中扮演怎样的角色；以及姜曦的母亲，被称为“江南双珠”之一的姜许氏死亡的真相究竟如何，先生真得认为是自己能够背负的？

——很晚了，先生还是不要让妻女担心了……

趁着月色，余追渊眺望着人远去的身影，手里握着差点消散的由虫族投放的“病毒”残骸，突然间觉着：如果，她没有放纵自己的行为，姜曦的命运会是什么样？

是不是不会像现在一样，百般波折？草莽和贵族之间仍旧保留有深不见底的沟壑。

而自己地介入，又会给这个世界带来怎样的变化，是好是坏？

或许，逃离这个世界会是最轻松的解决方法吧！

自被请求那一夜起，余追渊便像是换了一个人。虽然还是乖乖地干活、帮忙、“兴风作浪”，但有些事情确实是不一样了——她开始变得安静起来，不是行动上的安静，而是一种死寂，就像是星空下的流沙、火山后的荒原。

四年后

“你要登基了。”笃定的口吻下带着解脱。

“是，谢谢。”姜曦看着对面的人，碧色的眸子仍旧明亮，却像是江波蒙上一层雾霭，“你会来吗？”

“你该问：‘你是不是该走了？’我的存在，给你带来很多困扰了吧？”

“阿渊……”

火红的花瓣飞舞，纷纷扬扬落在了女帝金色迤逦的裙摆上，落在跪地朝拜的百官官服上，更落在了那荒芜的土壤、干涸的河床上……

以“战场世界”为中心向外辐射，无数光点飞向那些只残留有余烬的宇宙，努力地修补着、重建着、复苏着本该随时光洗涤湮没的残响。

「【轮回】已被捕捉，生成磁条【枝·轮回】」

就算是带来了困扰又怎么样呢？

余追渊可从来不需要迁就谁。离开之前，无论是修复还是破坏，都只由自己做主。

姜曦完美地完成了任务，她推开紧闭的实验仓舱门，坐了起来，看着外面神色各异的面容，尤其是站在最后蹙着眉头的杨轩，轻笑一声，轻盈地翻出实验仓，拨开众人，离开了这个冰冷冷的实验室。

“目之所及，皆为恶鬼。”这是余追渊离开时，在姜曦耳边最后的低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