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章风烛残年的老人
母子两个中午简单的打扫了下剩饭，直到下午四点多，赵玉梅才接到电话，之前她一直有些惴惴不安，但也没有敢打电话问，生怕谈的不好到时候怪到自己的头上。
陆向国匆匆的报了声喜，然后嘱咐媳妇晚上弄点菜，事办成了晚上要到家里吃饭，其中的开心不言而喻，后来想了想他还是补了一句唠叨着说道：“要不买点菜，弄个火锅算了。”
“嗯嗯，知道了...”电话这头的赵玉梅挂断了电话，心里算是落下了一块石头，叹了叹气有几分愁容又要往里搭钱。
哪一分钱不是钱，想想最后还是劝解自己，咋地也是个老人，那么大岁数一年也吃不了几回，看着也可怜巴巴的，她只好这样安慰了下自己。
虽说一边牢骚但是另一边还是差遣旁边的陆北去超市买些菜回来。
虽说长大了，但是陆北终究是个贪财鬼，剩下的钱揣进了自己的腰包，这样以来又多了几天的网费。
晚上的时候，赵玉梅和陆北左等右等也不见父子两个回来，而另一边陆向军一家几口早早的吃完饭，空气中有些压抑。
一天了马秀莲牌局不顺，输了两三百块，就连一旁的二儿子上场，母子俩齐心协力都没赢过人家，归根结底是不顺。
一般人很少参与这种家人局，两个人容易做鬼，尽管这一大家子除去陆向军人人都会搓上两把，但是依旧难以蜘蛛颓态。
陆向军隔一会就向着门口看见，就在他焦虑的等待的时候，陆向国陪着一个老太太有说有笑的正在往家赶，后排坐着老太太的两个女儿。
陆向国走南闯北，嘴里说不尽的甜话哄的三个女人笑得合不拢嘴。
一束车光在漆黑的小巷子里照出好远，邻居纷纷趴在窗户前观望。
“谁呀？”
“老陆家二小子”
见到车光，本身像是热锅上的蚂蚁的陆向军扭捏着屁股，看了看有来回扫量了下屋子里人的脸色，渐渐他挪到了炕边。
又看了看马秀莲的神色，这个时候的马秀莲早就猜透他的心思，余光里撇了撇陆向军没有搭腔。
“我去那院瞅瞅”
终究陆向军还是没忍住开了口，像是征得同意一般，见自己的媳妇没有说话，他扶着炕沿踩上布鞋披了件衣服出了门。
当着两个儿媳的面，马秀莲也不好说什么，看了看时间，大儿子陆一新拉了拉媳妇的手，两人就匆匆离开了，他一会还有个牌局，他媳妇原本还想跟着，被他以太晚推脱了。
陆向军推门而入的时候，老爷子和老太太正坐在炕边准备吃饭，两个打扮时髦的女人背靠着窗户，几个人有说有笑的。
无非也就是夸奖着房子建的不错，夸赵玉梅老师心善，夸陆北懂事孝顺。
“大哥来了，快坐，在这吃一口啊？”
“我吃过了。”
陆向国还是一如既往的热情的招呼着自己的大哥，其余几人抬起头，陆民适时的介绍道：“我跟你说这是我家老大。”
“奥，老大啊，那快做吧！”
老太太凑了一个笑容，皱皱巴巴的脸上比陆民的脸上还多几分苍老，一问这老太太竟比陆民还大个三岁。
两个女儿也停下碗筷，叫了声大哥。
似乎这门亲事就这么草草的定下了，陆北注意到老太太浑浊的眼睛里有了些许泪光，毕竟岁数大了吃不了半碗饭，加上喝了二两白酒，老太太似乎舒缓了一些。
没有刚进屋里的时候那么局促了，只见她摆了摆手示意殷勤的陆家人自己吃饱了，盘起腿坐在炕边，抽起了烟，这一点倒是和自己的爷爷臭味相同，抽烟喝酒一样不差。
此时的陆北还没有多想些什么，也读不懂老太太的目光，他其实挺好奇这么大岁数了，为啥还...
拼凑在一起的一家人恨不得有八个心思，这顿饭也是吃的算是欢乐吧，吃过饭两个女儿扶着老太太去了陆民家打了个照面，便匆匆离开了。
陆向军也回去像马秀莲学舌去了，屋子里空留下了赵玉梅母子俩。
浓重的火锅味还挥之不去，陆北起身开了窗户，一股冷风灌入屋子，收拾碗筷的母子俩有些沉默。
“唉，又喝酒！”陆北率先打开了僵局，他的心里说道这又来了一个爱喝酒的，以后怕是...
赵玉梅没有搭腔，刚才陪得笑了半天，这样的情况就得说好话，说些吉祥话不能落了父子俩的面子，也是打自己脸。
其实这些事她八面玲珑，只是她这个人心里有，但是不往外说。
过了好久，母子俩躺下的时候，听到咣当一声，她心里的担心放下了，锁大门了陆向国回来了。
陆向国像是个凯旋的战士，脸上洋溢的笑容，：“玉梅，还有热水吗，咱想烫烫脚，这脚不行了！”
“暖壶里还有点，我给你倒去。”
“不用，我自己来。”
赵玉梅刚要起身，陆向国便自己一瘸一拐的去倒热水了，直到吧双脚放在水里，他完全埋在躺椅里舒舒服服的点了颗烟：“唉呀妈呀， 可累死我了，你是不知道咱今天有多难。”
“这老头子，到了人家不愿意走，好说歹说，人家儿子还不太同意，就这两个姑娘同意”
陆向国像是竹筒倒豆子一般诉说着今天的故事，原来这老太太在家里也不受待见，也是个麻烦，虽说是岁数大了但是还能做口饭吃，至于说要走道，也就是说过来给陆民作伴，两个儿子开始是满口拒绝。
农村人对这个还是心里有所抵触的，直到真金白银的钱放在桌面上，两人才偃旗息鼓，老太太就像是被变卖的货物，失去了人生中的价值，开始的那句那可是我妈变了些许味道，顺水推舟改为了那可是我妈，你们费心照顾的好点。
总归是在家没人照顾还要烧火做饭，自是来老陆家这边会享福一点。
临行前陌生人已经以兄弟姐妹相称，并互相留下了电话，几千块贩卖尽了养育之恩，甚至约法三章有病有头疼脑热的这边要给治，哪天人没了，也要在这边给发送。
没待陆向国说什么，陆民便如同捣蒜般满口答应了下来，这让陆向国有些生气，自己这个爹啊，真的是一言难尽！
就这样黄土埋过肩，已经九十岁高龄的老太太，被子女像是货物一般处理掉了，发挥了些许余热，一边留下了冰凉的五千块，另一边的陆家从此多了一个明媒正娶的老太太。
所有人都明白风烛残年的她时日无多，也该享享福了，就这样亲生子女收割了老人最后的价值，用时日无多偷换了享福，还有些沾沾自喜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