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14章纨绔子的败家朋友
第114章纨绔子的败家朋友
近朱者赤近墨者黑,有道是一个纨绔子,三个败家友,能和顾思学这样的猪脑子称兄道弟的,自然不是狐朋便是狗友,总归不是好人。“我有一故交好友,唤名斐良,原也是个极风流倜傥的才子,奈何如今惹上了桃花债,叫他父亲打得只剩下半条命不说,如今便是有家也不能回。我虽许久未同他来往过了,但总不忍心眼睁睁瞧着他冻死在外头,所以暂时将他藏在劝学舍。”
说到这里,顾思学低下头,似乎早就做好了被顾芳华骂个狗血淋头的准备。
“斐良……非良,听名字就知道不是什么好人,怎么,他是当街调戏良家妇女叫人打出来了,还是对着谁家小姐口花花,惹得人家父兄不高兴了?”见顾思学臊得满脸通红,顾芳华冷哼一声,道:“你既然是来求我的,就别弄些高高举起,轻轻放下的鬼儿,只有一说一便是。”
见自己的心思叫顾芳华看了个通透,顾思学越不敢放肆,只好慢慢将实情托出:“斐良兄平日爱登高望远,恰如今秋意浓厚,枫叶红于二月花,便有意又上了趟西上游玩,未想奔劳到山顶夜色以浓,只好四处求助,恰遇见了位极为明艳的女子,二人你有情我也有意,便私自定了终身。”
“你又说浑话来诓我,西山上头分明只有一间尼姑庵,莫不是他还看上了庙中的尼姑不成?”顾芳华嗤的一笑,不屑道。
这本是顾芳华随口说的一句玩笑话,可顾思学眼神中却露出难堪,迟疑了良久方轻轻道:“可不是看上了庙中的尼姑骂,更要命的是那女子还是个立了贞节牌坊的节妇。”
“什么!”顾芳华一惊,手里的茶碗一下子没握紧翻倒,直将身上百褶金边红石榴裙弄得湿透。
未想到顾芳华反应如此大,顾思学忙伸手将她拉下,一面仔细替她将裙子上的茶叶抖弄干净,一面口中哀求倒:“我的好姐姐啊,这样见不得人的事情你还是小声点说罢,莫不是要闹得全天下都知晓吗?”
“你知不知道与节妇私通是要吃官司进大牢的,若是叫父亲知道你窝藏了这等糊涂人,我看你还能留着这层皮不能!”受不了顾思学这幅做了贼的模样,顾芳华狠狠将他的手打开,嘴里严厉道。
儒家礼教中又对女子‘从一而终’的要求,女子在婚前要守童贞,婚后夫在时要守贞,夫死要守节。
原先世道乱的时候谁也不管这些,天要下雨,娘要嫁人,拦都拦不住的事。可如今景帝受了方孝孺这一干大儒的影响,倒是更是提倡起了‘饿死事小,失节事大’的话。
为此,景帝甚至还特意在泰山之巅,将《女诫》中的几句话刻石提倡:“男女礼顺,慎遵职事,昭隔内外,靡不清净。”“饰省宣义:有子而嫁,倍死不贞。防隔内外,禁止淫佚,男女洁诚。夫为寄,杀之无罪;男秉义程,妻为逃嫁,子不得母;咸化廉清。”
便是寻常的和离的女子,改嫁时也要被一帮迂腐的酸儒戳脊梁说失节,更何况是死了丈夫的寡妇。
俗话说‘打一棒子给一甜枣’才是长久,为给这些寡妇们带来一些宽慰,方孝孺全景帝修筑怀清台,以劝导贞节,凡事愿意终身再无二嫁的寡妇,便能获得一座牌坊,而这牌坊能免去夫家一半的苛捐杂税不说,便是对寡妇家有男丁要考科举,也能适度加分。
对于这个举措顾芳华从来是不屑的,守节本事因爱之深,念之切而做出的选择,如今却披上了种种好处的外衣,似铁链一般逼得女子们不敢不从一而终。
那些象征这贞洁的门楼,每一处牌坊下,不是埋葬了一个活泼泼的生命,就是埋葬了一个女子数十年的韶华。
“我知道父亲晓得了定不会放过我,所以我才到茗湘居求你出主意来了!”顾思学素日里没少吃顾承绪的棍子,如今便是只听顾芳华提了一嘴,就感觉身上一阵火辣辣的疼“斐良虽是个糊涂人,但是他本性却并不坏,再加上那节妇如今又怀有了身孕,若是我再不肯做声,便是要害死他一家子!”
听到这里,顾芳华更是心里咋舌,暗道这斐公子也真是个厉害的,能哄得绞了头发做姑子的避世节妇春心荡漾不说,还给留了个子嗣。
“都是自己造下的孽,他还要旁人出什么主意?”顾芳华将眉头颦起,心里忽而又想到另一件事,立即拉住顾思学逼问“方才怎么是碧涛阁的小翠送你来的,莫不是你早就将此事告诉了雪姐儿?”
“我同二姐姐说这个做什么啊,不过是斐良兄实在叫斐大人打得太重,我才跑到二姐姐哪里借了些活血祛瘀的膏药罢。”从袖子里掏出一个素面鎏金的小瓷盒,顾思学立刻指天咒地的发誓道“这是我就同你一人说了,便是我身边的阿青也不知实情,只以为斐良是遇到了山匪,谋财不成反得了教训。”
听见此事还没流传出去,顾芳华总算松下一口气,随即立刻严肃了面庞攥着顾思学叮嘱道:“此事你万万不能同旁人提起,否则按照律法,那私通的节妇当要被浸猪笼,而那奸夫斐良更是要重则四十大板,再流放到边关充军的!”
“我就是晓得这个,才越不知道怎么办是好。”顾思学如今只觉得脑子里好似钻进了一只马蜂,只把所有的思路都搅和的好似一团乱麻般,只好用求助为难的眼神盯准顾芳华“我的好姐姐,我知你心里最是有主意,还求你就发了善心救救这对苦命鸳鸯罢!”
听见‘苦命鸳鸯’这个形容,顾芳华嘴角轻轻一歪,目光似有讽刺:“即是鸳鸯便应该有情才是,倘若他们之间当真认准了要山无陵,天地合,方才能绝也就罢了,就怕他们谁都舍不下自己。”
“斐良兄最是重情,便是自己死了,也定不会坏了惠儿姑娘的名声!”顾思学话说得笃定无比,拉起顾芳华的袖子就往劝学舍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