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83章穆老太太
第83章穆老太太穆老太太所乘坐的乃是辆翠幄青紬车，倒比穆景榆来时乘坐的那辆瞧着要质朴几分，除了在车门上刻有双龙，龙嘴间又缀有一颗鸡子大小的明珠做‘二龙戏珠’之意，再无甚珠宝装点。
顾家几位兄妹忙迎到门口准备拜见，顾思学没什么见识，只觉得这车精美异常，心想着往后自己也要为穆氏做一台，好叫她享清福。两个兰手牵手走在后头，跟着瞧个热闹。紧跟在顾芳华身侧的顾雪音，还在惦记车门上那颗巨大的珍珠，想着这样宝贝妆点在自己身上该是如何。
不明白其他兄妹的心思，顾思文才刚凑近便闻见车身传来一阵隐约香味，抬首细瞧了几眼便发现这车上所用竟皆是沉香木。
沉香自古以来即被列为众香之首，古来常说的‘沉檀龙麝’中的‘沉’，就是指它。雕刻品古朴浑厚，深沉润泽，香气入脾、清神理气、补五脏、止咳化痰、暖胃温脾。
沉香木与檀香不同，沉香并不是一种木材，而是一类特殊的香树‘结’出的，一块一尺来长的沉香木，少需要几年至十几年的时间，而这车上所耗费的沉香木异香扑鼻，木中混各种纹理犹如奇画，非百年不能形成。
在顾思文瞧着沉香出神之时，凑近看的顾思礼也是一片呆怔：
瞧这金银丝缎的缂花，便是燕王妃贴身的服饰也无这般精巧。唔，这车上的幔子似是宫中内造之物，这东西可不是有钱便能买来的，还需要得当的身份匹配，看来这位外祖母非但是个厉害的，尤还是个有身份的。
“母亲，你动作慢些，让女儿扶着你罢。”车内传来穆氏略带无奈的声音，一语未完，便见她扶着鬓发如银精神矍铄的老妇上前。
顾家众小辈知是外祖母了，正欲下摆却被她摆手拦住：“都是一家子人，竟做些这些虚礼干什么，快凑近些，让外祖母好生瞧瞧你们才是。”
“外祖母，孙女好生挂念你！”没瞧着还好，如今一看见老太太，儿时的往事忽如皮影戏般跑到了眼前，顾芳华当场便红了眼睛，哭个不休。
被顾芳华这么一唤，穆老太太心登时便软成了一汪春水，也不顾在摆着架子好吓唬女儿，搂着顾芳华在怀里便“心肝肉”的连声叫着，看得左右侍立的几位兄妹也跟着垂泪。
念着老太太年纪大了，不应太过悲痛，顾芳华亲自从袖内取了帕子为外祖母拭泪，口中还慢慢劝解：“您莫哭了，孙女就在您身边，往日咱还要一道说话呢。我年岁不够，见识也浅薄，可不指着您教我道理！”
“府里虽有这些孩子，可唯有你是我亲手抱过的，如今隔了这许久才见面，我怎能不心疼！”穆老太太红着双目，将顾芳华搂紧在怀“不哭了，不哭了。我听你舅舅说了，我们巧丫头长大了，如今更是聪慧能干，瞧着如花似玉的脸，若因为我这个老太婆哭花了才是罪过！”
见祖孙两人亲厚，穆氏心中也是大悦，带着老太太一个个指认儿孙，穆氏眉眼含笑口吻亲昵，动作仪态之间竟有小女儿的撒娇：
“这是老大思礼，如今有功名在身任职翰林院，这是他的媳妇棠丫头，最是柔顺乖巧。再过一年巧丫头也到了及笄之年，等到她行及笄礼，只怕您也是时候要抱重孙子。”
沐海棠原还对要见穆老太太这样奇女子而紧张，如今听了穆氏的打趣，倒是一张芙蓉面羞得通红，直往夫君身后躲。
而大木头顾思礼也总算知道情趣了一回，伸手将媳妇揽在怀里，直接用胸膛将小弟小妹含笑的眼神的打回去：我媳妇，你瞅啥！
见老太太被小夫妻二人的腻歪逗得合不拢嘴，穆氏脸上笑意更胜，心里也打定主意说些好玩的逗老人家开怀：
“这是我生的猢狲思学，原是个不争气的，后叫她姐姐抓着打了两顿，如今到也肯跟着看些书。我不求他同他大哥一般出息，只盼他如名字般能把学问记在心里便好。”
此言一出，果哄笑一片，便是左右伺候之人也纷纷用袖子掩住嘴唇，唯有顾思学涨红小声哀求：“母亲你快莫说我被长姐打的事情了！”
“我都不怕叫祖母当做是母大虫，你还怕什么羞！”顾芳华轻哼一声，挽着老太太撒娇“您不知道，学哥儿比女娃还要娇气三分，便是明知道孙女是为了他好，也要生气告状一番，偏生母亲总向着他！我不依！往后不论他说什么，祖母您都要向着我！”
“老身遵命，往后不论发生了什么，老身都依着你这小霸王！”伸手在顾芳华的鼻子上点了一下，穆老太太眼中的笑意几乎溢出。
说话间，便到了荣寿斋，穆氏见老太太面上已有乏色，便只是简短的点了一下顾雪音、顾思文和两个兰的名讳，便支使丫鬟将备好的锦褥子抱来，平铺在金寿楠木交椅上，伺候老太太入座歇息。
想到穆氏打趣人的法子，顾思文与两个兰心中都颇为庆幸没被点名抖落糗事，唯有顾雪音阴沉着一张脸面带不平，小声嘟囔道：“就她的孩子是孩子，旁人都是什么猫儿狗儿不成！若非大哥考了功名，嫂嫂又出生名门，只怕也只是提个名讳罢！”
“二姐！”顾思文低声呵了一句。
因他离得近，所以能将顾雪音的这一番叨念，连同话中的怨毒一字不漏的听进耳朵，忙攥住顾雪音的手，不许她再讲话。
“你又拦住我的本事，怎么不去考个功名来撑面子？如今还被那无用的小胖子连累，叫父亲禁足在家里，害得我和母亲四处为你求饶！”顾雪音冷哼一声将胞弟甩开，看向前方的眼睛森冷的毒蛇一般。
顾思文的学业原也是极好的，可耐不住母亲、胞姐整日的‘功名’‘仕途’絮叨，心里厌烦之意大起，正欲反驳忽见两个兰正在瞧这边，顿时背后就起了冷汗，忙示意顾雪音闭嘴，未想顾雪音竟是起身直接向两个兰走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