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9章豪商的诞生

第79章豪商的诞生穆家是数一数二的豪商，丝绸生意纵贯南北，经过穆景榆数年的经营，更是独占整个江淮，可却鲜有人知道，穆家原先只是个生死搏杀中渡过了十几年的军户，而改变这一切的正是穆老夫人。

与其说时势造英雄，不如说英雄成就时势。

乾幕之乱后，北寒盛世荣光不再，在各地的藩镇乘机恃兵跋扈，到了后期更是出现了‘极目千里、无复烟火’的局面，四地群雄竟起，都想着称帝分一杯羹。

便是在所有的枭雄中，梁高祖仍是聪明而有远见的那个。

早些年高祖担任归德军节度使、检校太尉时，便以惜材慕材而闻名，手下收揽众多英雄，很快便达成了平定四海的功绩。

称帝后高祖愈加求贤若渴，重农桑，兴礼乐，褒节义，崇教化，制定的各种法规都很相宜，若非说有什么不足之处，便是一帮能征善战的武将手中军权剥夺了，让他们靠边站。

开国功臣被高祖敲打得差不多了，接下来便是杀几个权臣立威。

陆家世代军功，便是在前朝也颇有威名，后因不堪北寒君****，从高祖北征，以东昌一点为据，带着几千亲兵奇兵诱数十万大军败之，可谓是天生将才。

相传高祖曾与身边斥候耳语：“我若没有陆将军的扶持，只怕到死也当不了皇帝。但即便是现在我贵为天子了，心里却还不如做节度使快乐。北寒君手下的人马粮草都比我充足，可最后只落得自刎以谢天下的结局。若是有朝一日，陆家看我不顺眼了，那我怕是离死也不远了。”

都被皇帝忌惮到这种程度了，按理来说陆家便不是被株连九族，也该死无全尸。可也不该算作知幸还是不幸，握兵权最深厚的陆家还不等高祖查办，陆云州的祖父陆青云便战死边疆，而陆家剩下的旁支亦是伤亡惨重。

梁启虽是以定中原，但根基仍是不稳，若是此刻传出‘鸟尽弓藏、兔死狗烹’之言，不仅会让身边的将士寒心，更会让戊边的将士生出动摇之情。

权衡利弊后，高祖只能无奈在凌烟阁为陆青云刻上名字，且赏赐百千强，追封他为镇远大将军。

相比陆家，那些一路靠着你杀我，我砍你而屡立功劳上位的将军们就没有如此幸运了。

不识抬举的直接寻了由头赐死，稍微机灵些的大多也没什么好下场：

单骑走广宁的石守飞为赎清孽债出家广安寺，分明大字不认识一个，却要伴着每日青灯古佛守着木鱼过余生。

勇冠三军能百步穿杨的宋怀德害了癔症，虽年少时有过领水军攻克瓦桥关的战功，但年老后却落得一天到晚四处游荡，最后淹死在一个小水塘中的悲惨命运。

说起来穆家本也是要倒霉的，只是看得比寻常人清明，选择了急流勇退自解兵柄，恰是这看似不可理喻的行为，不仅保住了穆家上下性命，还从高祖处小得一笔赏钱，作为本金。

“长袖善舞，多钱善贾。穆家上下虽无人懂经商的门道，两眼无尽空蒙，但幸得皇恩浩荡，本金众多。母亲出身名门，目光长远，很快找到了门道。而父亲是个军户，虽没文人肚中那么多墨水，待人却极为守信，加上又靠着银子砸开了道路，穆家的生意自是兴旺起来。”

提到往事，穆氏的眼中尽是唏嘘，反倒是座下的几个孩子都听得很是起劲。

成婚后的顾思礼更是稳重，轻易不肯多说一句，板起脸来连父亲看了都咋舌。若非全程聚精会神目光灼灼的盯着穆氏看，只怕叫人真以为他不感兴趣。

似乎为了弥补顾思礼的木头脸，沐海棠这些日子愈加的可亲，她虽不好文书，但自幼从父兄处耳读目染了不少经文，即陪着顾思文、顾雪音一道咏颂几首怀古的边塞诗烘托气氛，又能穿插些野史趣谈来逗两个兰欢喜。

“士农工商，商人居于最末，地位最是卑贱，行事也有诸多不便之处。便是外祖有心退出朝廷，何不做个归隐散人，非要经商？”顾思学对前尘往事皆不在意，唯对自家事情挂心。

因为顾芳华起了教导弟弟习武的心思，劝学舍将近一个月都处于哀鸿遍野中，顾思学的体重更是刷刷刷的往下掉，圆脸都瘦成瓜子脸了，更衬得一双圆溜溜的大眼发亮，到晚上看起来倒和猫头鹰差不多，也怨不得外头都传出‘顾家闹鬼’的闲话。

“你这呆子，竟说些傻话。”顾芳华扬眉一笑，眉眼间灿烂夺目“我问你，若是父亲突然说不要求你读书入仕了，随便你爱做什么做什么去，你可愿意？”

顾思学眼珠子向上一翻，稍做思考，脑袋便摇晃的如同个拨浪鼓似的：“长姐你莫要吓唬我，莫说是答应，只怕我回答的稍微犹豫了些，都少不了一顿毒打。”

“尝惯了山珍海味的口舌吃不了粗粮，盖惯了绫罗绸缎的身子无法忍受粗布。有的话便是你心里说得再情真意切，在旁人看来仍是不敢相信，此时唯有自断所以退路，方是出路。”把玩这肩上垂下的青丝，顾芳华缓缓一笑。

有舍才有得，正是因为商人地位低下，行事颇受桎梏，所以高祖才放人放的痛快，若外祖当年真的敢说什么归隐，只怕江淮要少一个巨贾，而广安寺旁又要多一个敲钟的武夫。

在座的都不是蠢人，很快便知晓顾芳华话中的深意，对穆家外祖更是心生敬佩，当断则断，果真大丈夫也！

“其实这个点子是我母亲想出来的……”似透过众孩儿的目光看见了什么，穆氏忽然话锋一转，似觉得这个惊吓还不够大，她随即又接口说道“包括家中的生意，资金，账本都是我母亲在打理，而我父亲不过起个解闷消乏，外加陪客饮酒的作用罢。”

得知了这一层秘密，在座众位男儿脸色皆是不加，在思及自己与顾芳华的对比，心中更是五味杂陈，反倒是诸位女眷眼睛一亮，又缠着穆氏多说说外祖母的奇事，屋内一时极为融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