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7章胞弟的误解
第77章胞弟的误解送走了陆云州后,顾芳华再无休息的心思,撑着脑袋死盯一会手中的鸾凤玉佩,待到心绪平静些方起身下榻取来绣墩,靠窗做起针线来。
才刚绣了两针不到,忽而一阵敲门声传来,顾芳华放下手中描到一半的秀囊,绕过屏风将房门打开,抬起头,正对上一双通红的眼睛,恰是粉蝶。
“你不是上母亲那里去了吗,怎生还哭起来了,可是母亲出了什么事?”顾芳华心头一惊,忙扯了她的手追问。
粉蝶摇摇头,挥手将守在门前的小丫鬟散去,返身顾芳华扶回屋内把门掩上,又伺候她换了套樱桃色缎面小团花绸裙,方哑着嗓子低声开口:
“我出门才走了不到一刻,便撞见二小姐带了钟翠往三少爷的劝学舍去,我怕她们又生出什么事端,便偷偷跟在后头想一探究竟,却意外得知二少爷、三少爷在学堂跟人打架。”
学哥儿性子急脾气又犟,和人动手倒不算什么稀奇事,可像顾思文这般天生的慢性子竟也能按捺不住气性动手,这可真是件怪事。
“与三少爷动手的不是旁人,正是上次抄了《诗经》前来求娶的吴家公子,打架的缘由也是那浑人在背后嚼您的舌根,当着众人了面说尽粗鄙之语。”粉蝶拧眉往地上淬了一口,眉目间满是鄙夷。
未想到自己竟是这场架的源头,顾芳华惊得柳眉一扬,即是担心两个思养尊处优的身子是否有力气出拳,又颇有几分‘我弟弟终于像个男人’的自豪之情,连声催促粉蝶继续往下头说。
那姓吴的做起文章来没什么本事,吵起架来却有如铁锅炒豆子,话说得是一套接着一套,一开始仅是在骂顾芳华品行不端,后与顾思学起了争执,就干脆四处喊叫顾府是使了银子开后门,才让顾思学这个草包过了县试。
书院都多是寒门子弟,一开始来还只为听个热闹,待到吴仁新说完这一段后,便纷纷起了不平之心跟着问责。
眼看事情一发不可收拾,顾思学怒冲心头起,可未想到先动手的居然是顾思文。
“三少爷天生便不是做这些粗事的,拳头还没打到那浑人脸上,自己便先绊着桌子摔了个啃泥,我远远地看看一眼,是嘴也破了,脸也青了。”粉蝶低头叹息一声,声音里头满是无奈。
眼看弟弟受伤,顾思学怒火更甚,竟扑上去扯了吴仁新的衣服打做一团。
吴仁新本就是个包草的绣花枕头,全身上下唯有口舌利落罢,哪里抵得住顾思学以命相搏,没挨几拳便嚎叫着晕了过去。
见他一动不动,旁人还以为是闹出了人命,又是请先生,又是叫大夫的,乱作一团。
说来也合该是吴仁新倒霉,混乱中也不知叫谁踩了两脚,肋骨都被踩塌了两条,便是大夫医治即时,也终究是落下了病根。
“虽事情是那姓吴的先挑起的,奈何他伤的如此重,倒显得我们少爷没理。”粉蝶低声嘟囔,恨不能扑上去打人是自己才好。
为堵住悠悠众口,顾承绪先是寻了知情人还原了一遍事实,又将两个儿子领到吴府,当着吴仁新的面好一顿打,最后直接带回家禁足两个月,这一下柳姨娘可不依了。
柳姨娘能在顾府做副夫人,一是仗着顾承绪宠爱自己,二便是靠着顾思文这个文采斐然的儿子。
现在眼瞧着文哥儿因为这种荒唐事被禁足,心里自是不甘愿,在向顾承绪抗议无果后,便干脆委派了顾雪音到劝学舍兴师问罪。
“二小姐见了二少爷便是一通啼哭,先是说自己在府里过得不易,又是哀叹碧涛阁一日不如一日。而钟翠更是意有所指,恨不得指名道姓的说是您在后头动手脚,不让她们过安生日子。”
似又想起了当时的场景,粉蝶颤身握紧了拳头,怒不可遏道:
“二少爷原本就因为三少爷受伤心里有愧,现听了这些闲言碎语更是不敢反驳,眼瞧着她们越说也不像话,我一怒之下便跳出来反驳,没想到却被钟翠反咬一口说我监视她们!”
顾芳华素知道钟翠的秉性,故也不甚吃惊,反倒拉住粉蝶的手笑笑:“接下来是不是你与钟翠吵了一架,最后还输了,并且我那傻弟弟还听信了顾雪音的话,把你赶回来了?”
“小姐料事如神。”见顾芳华句句话都说的不错,粉蝶听得心中一沉,瞪大眼睛颇有愧色得看着她。
三少爷原本还是惊疑不定,可见了自己反倒一下便信了,只怕心中已是误会了小姐。
“你也不用这样看着我,学哥儿天生耳根子软,再上自小便与顾雪音玩在一处,会听信她也是必然。”见粉蝶眼泪都要掉下来,顾芳华忙拍了她的背安慰“罢了,你去把我书房里头放的戒尺的寻来,我亲自去趟劝学舍才是。”
“您不是要打三少爷吧!”粉蝶兀自瞪大了眼,一派受了惊的模样。
顾芳华供在书房的戒尺可不是凡物,而是一个得道高僧借住顾府后留下的谢礼。
此戒尺长七寸六分、厚六分、阔一寸分余,下面四边有缕面。虽是木制,可拿在手中却比铁制的还来的沉些,挥起来可谓虎虎生风,顾芳华烧《女诫》的时候就被打过,仅一下,右手掌被打得发肿,回来后涨了半寸高,偷向烛火中一照,通亮,养了快一个月才消去。
“我在你心目中便是如此凶恶?”顾芳华将杏眼圆睁,摆出一副无奈可怜的模样“放心吧,我做事有分寸。”
架不住顾芳华的连连催促,粉蝶只好转身去书房寻戒尺,可心里仍是不安,只盼望三少爷莫因此又恨上小姐,闹得亲者痛仇者快才是。
劝学舍内。
“这些日子长姐逼我习字,又寻了书前来教我,亏我还真当以为她是个好的,没想到她私底下竟派人时时看着二姐姐,早知道如此,我该是什么都搭理她的!”
顾思学一片牢骚发完见没人附和,正欲动怒,却见顾芳华眼睛微眯的站在门口,表情莫测,配着手中的戒尺大有磨刀霍霍向那啥的味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