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4章骁勇右军
第54章骁勇右军
在自己的地盘上一天叫人挑衅两次，着实不是什么光彩的事情，顾芳华恨恨的扬起头，张嘴刚想骂，却未想到只看了一眼就愣住了。碧虚无云的天边跃下一身戎装的男子，刀刻般俊朗的眉眼透着军人的刚毅，连身上的气度都是与汴京其他公子哥不同的冷硬。随着那个男人的走近，仿佛天地间的一切喧哗，都变得悄然无声起来。
顾芳华愣愣的站在树下，也忘记了还要踢萧月白，傻呆呆的保持着金鸡独立的姿势，就连树上飘落的花瓣掉在她的发梢犹不自觉。
“陆公子，我时常听父亲提起你在飞骑营历练的事迹，今日一见，果然手劲不错。只是你莫要忘了，此地并非军中演武场，而是巧儿妹妹的闺房，唐突佳人可是重罪。”
萧月白慵懒的倚在树边，单手撑着下巴，静静看着陆云州，一双桃花眼中水光潋滟，不晓得又在酝酿什么坏主意。
陆云州客套的点了点头，并不作答，直走到顾芳华近前，伸手为她拂去头上的花瓣，那双墨玉色的眸子黑得发亮，仿佛深不见底的千年寒潭般深邃，叫人猜不到心思，可偏偏把顾芳华的倒影映得这样清晰。
今日陆云州的穿着的并非宽松的常服，而是一身全黑交领窄袖长袍，肩上加有金属锁子甲护肩，棕色皮革的束袖与同色的宽腰带，整个人挺拔的好似一杆战枪，在他堪称是专注的凝视下，顾芳华突然觉得呼吸一滞，一刻之间便明白何为怦然心动。
“你放着好端端的门不走，做什么翻墙。”虽是儿时同吃一碗茶长大的，但如今被这冷硬的气息一包围，顾芳华的耳根也不由自主的发烧，一时间倒不知道该怎么应对才好，只好硬寻了个话题。
“我想见你。”陆云州的声音沉沉，目光却温和好似六月斜阳“我瞧你院门紧闭，又派了身边那个叫蝴蝶的丫鬟守门，心想必是院中来了什么不好惹的硬茬，便躲了耳目翻墙进来，省得你回头心里不痛快又上后院踢石头，”
简而言之，你这气势汹汹的架势是想替我杀人灭口？
顾芳华一怔，瞧着那颗入木三分的石子眨巴眨巴眼，这若是打在萧月白身上一定很痛吧……
仅仅是假想了一番萧月白龇牙咧嘴的模样，顾芳华便觉得心中大为痛快，也就不再计较陆云州的不请自来，转而笑道：“什么蝴蝶，人家分明是叫粉蝶，亏你还没少吃她做的点心。”
“都是飞的有什么不一样。”陆云州挑挑英挺的长眉，他素记不来女子绕口又诗意的名讳，便是又对于顾芳华常带在身边的三个丫鬟，他也只隐约记得都是叫什么飘在天上的名，大抵是云朵，月亮，蝴蝶……
够了，再想下去活该你娶不到媳妇！
毫不费力的看破了陆云州一脸深沉下的呆愣本质，顾芳华头一次觉得太过知己知彼并不算什么好事。
“我瞧你的打扮像是刚从演武场下来，可是有什么事情要同我说？”顾芳华靠坐在东次间的小塌上，亲自举着团扇烹茶。
茶叶是萧月白随身荷包中拿出的，虽说也是铁观音，但顾芳华见它茶条卷曲，叶脉肥壮圆结沉重匀整，色泽砂绿透亮，倒比穆氏房内收藏的茶叶还好，便干脆将已拿出的茶罐又收回去，改取了舅舅送的汝窑天目釉孔雀杯来盛。
“我因在演武场的三军大比中连夺下三冠，被燕王点为骁勇右军百夫长。”陆云州三言两语的交代了经过，继续坐等吃茶。
“三冠？怨不得父亲说陆公子是难得一见的将才。”萧月白的桃花眼微眯，嘴角泛起的笑容少了几分轻佻，连语气中也透露出些许敬佩之意。
能让千古佞臣都感到吃惊，想来这大比也是有来头的，顾芳华眼珠一转，问道：“某不是夺冠比中状元还难？”
“状元总会有的，而连夺下三冠的勇士却从未出现过。”见顾芳华面露不解，萧月白细细解释道“一军一万二千五百人，三军合三万七千五百人，每五年才大比一次，比得是马术、格斗、射箭三项行军技能，便是我父亲上阵比拼，也未必能样样头筹。”
“既是这般不易，那做什么连夺下三冠才能选中个百夫长，莫不是军中千户都有孔明之才？”顾芳华颦眉，心中颇为不平。
人说不想当将军的兵不是好兵，同朝内文官一样，武将也有自己的等级制度，以战功晋阶，荣宠擢拔。
军中最低五人为一伍，长官为‘伍长’，逢二十人则选一长官为‘什长’，而这百夫长则是统帅百人的长官。
百夫长分两等，试百户为从六品，隶属于千夫长管辖。而由兵部颁给号纸正式任命的百户，则奉公优恤准其世袭，且颁正六品银牌。可便是这正选的百夫长，算在文官里也不过是个县长待遇，当真是芝麻大点的官。
陆云州家世代忠良，便是头世有意放低身段历练，那一入军营也是从千夫长做起。
与每日喷唾沫星子从祖宗叫骂到儿孙的文官不同，将领们过着的都是脑袋悬在裤腰带上的日子，等级代表的不但是荣誉，还是活命的机会。便是个四肢不勤五谷不分的裨将，也能轻松将一众小兵的性命玩弄鼓掌之间。
“若是别处的百户，自是上峰一句话便可定夺。可这骁勇军便是与陛下的禁军比起来，也是鸿鹄比雀鸟，不可同日而语的精兵。”
见顾芳华是云里雾里的模样，萧月白终于忍不住开口道：
“虽是面上不显，但各指挥实际兵力却各不相同，如云翼军和骁捷军都分左、右厢，其指挥番号却不象虎翼军那样，而是撇开厢与军的番号，另行统一编号。骁勇军人数却不多，却都是以一敌百的勇士，能入右军更是百里挑一。”
所以说陆云州现在是顶着‘县长’的官职，实际上却是称霸一方的‘地头蛇’？
顾芳华瞬间明白的同时，心里又是咯噔一声，连压箱底的精兵都交出来了，燕王怕是当真看上陆云州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