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八十四章惨烈身死
少渊转头去看重华，重华不喜不怒，看着面前诸人，缓声开口，“那诸位门主觉得，废除少渊少司命之后，应该何人来填补这个空缺？”
几位门主对望一眼，最后纷纷朝芈单锦投去不动声色的一眼，缓缓垂下头去，张世新此时抖抖面皮，开口道：“大祭司风华正茂，仙门弟子众多，大祭司慢慢择优选择便是。”
这话说的真是轻巧，少渊勾唇冷笑，这几人今日是不逼她让出这少司命之位，誓不罢休了。
只是这其中，主谋……她将目光幽幽落在芈单锦身上，这一款，此前未能想通的关窍，一点点在眼前清晰了起来。
但是师尊和地官在其中到底是担任了怎样的角色，让事情就这般一路发展下去，只是想让她吃一堑长一智，还是别的什么？
“方壶门主，准备怎么处置这一人一魍？”少渊轻声开口，语声飘渺似梦。
芈单锦瞥她一眼，到了此时此刻，他全然是胜券在握的神色，对她这个少司命也就轻慢下来，不以为意的开口：“身为村长纵容水魍草芥人命，自然是以死谢罪。”
他说的笃定，口中所谓的一条人命全然当做路边野草一般。
四下寂静之中，匍匐在地的老村长突然直起身子，坚定了眼中神色，灰色衣衫下血肉鼓胀，奋起身子，就向芈单锦飞扑过去。
飞扑过去的身影极快，显然是将身体潜能激发到极致，后者眼神一凛，他快，芈单锦更快，毕竟是差了几个大阶级，这显然就像是一个三岁的孩子和一个成人的博弈。
老者被芈单锦捏住脖颈提在手中，在少渊苍白的眸光中，虎口一紧，骨骼碎裂声清晰传开在众人耳边。
少渊呆怔看着老者无力垂落头颅，无力眩晕感一阵接一阵自脚底传来。
水魍见老者身死，顿时狂暴，身影化作一团黑朝芈单锦扑了过去，芈单锦面上勾起狞笑，那笑容明晃晃的映在少渊眼中。
她只来得及无力吐出一个，“别……”字，其余的字眼随着他甩袖丢下的火焰，卡在了嗓子里。
火焰落在水魍身上，顷刻熊熊烧灼起来，焦糊的味道弥漫在鼻端。
芈单锦显然是有意要折磨水魍，所以并未直接烧死它，而是把控着火势，听着它在火中传出声声惨嚎，这样的折磨，是为了给谁看，自然是不言而喻。
少渊看着在火焰中不断扑跌打滚惨嚎的身影，瞠目不敢眨眼，她生怕一眨眼，眼中就会有灼热的泪珠滚落下来。
瞠目看着眼前的场景，脑海中却是一阵接一阵的发花，她瞠目，听见自己如梦似幻的嗓音，“…方壶门主此举，是否太过残忍，还有这么多弟子在场……”
“残忍？！”芈单锦冷哼一声，“这就是纵容异族的下场，非我族类，其心必异！”
话落，他扫过少渊摇摇欲坠的身影，眼中滑过残忍笑意，向面前重华拱手道：“请大祭司废除少渊少司命之位！”
身后诸人同声附和：“请大祭司废除少渊少司命之位！”
少渊扫过那一张张麻木的面容，这些所谓长辈，自诩正义的人，对于眼前这样的生死早已司空见惯，这样的场景，激不起他们心中半丝怜悯，反而是一旁弟子，有的已不忍别过脸去。
重华扫过少渊摇摇欲坠的身影，袍袖下的五指松了又握，徒然朝面前芈单锦等人冷了眉眼，寒声道：“尔等是在胁迫本座？”
四周空气徒然一凝，巨大的压力轰然落下，顷刻压的一群门主长老红了面皮。
梵净扶住少渊身子，忧切望着她，看着她神游太虚的面色。
“大祭司这是何意？若是不满我等，大可光明正大说出来，何必如此为自己弟子出气？”
芈单锦身上袭承的威压是最重的，不过数息之间，面上已经渗出了薄汗，然而他却硬着脖子抬眼迎上重华，话语之中不无质问挑衅。
“本座不快，还需在意你们的感受，方壶门主，你是多大的脸面？”
重华此刻，显然是显现出了他少有的乖戾一面，看着面前诸人的目光，犹如俯视蝼蚁，伸手便能碾死。
芈单锦听他如此直白不顾的羞辱，面上也有些过不去，咬牙道：“大祭司如此行事，难道便不顾及在场的诸位门主和长老吗？”
“别忘了，这瀛洲岛无相殿中并非大祭司一人只手遮天，仙门也并非是大祭司一人的仙门。”
重华冷然，看着芈单锦的目光，全然是在看一个微不足道的死人，抬出长老会和九重神宫来压他，这个芈单锦，真是门主之位坐久了，忘了自己原本是几斤几两了。
重华慢条斯理的整理袍袖，轻笑开口：“那本座今日就让门主看看，这无相殿和瀛洲岛，本座到底能不能做主。”
他口中每说一个字，落在芈单锦等人身上的威压就重一分，一众人的面色也是一变再变。
不是有确切消息说这位大祭司受了伤修为受损吗？为何眼下看来却是半点不然，再这般下去，只怕他们一众门派长老，今天非得在无相殿前丢尽了脸面。
但是好歹这样的威压重华没有让他们承受太久，话音落下，重华没等他们反应，广袖轻拂，面前一众外门门主长老便像是折翅的蝶一般，轻飘飘腾起身子，重重摔落在玉阶之下。
声声闷响，一声叠着一声仿佛是砸落人心上，一众神官弟子纷纷单膝点地，齐声开口：“大祭司息怒！”
至于摔落玉阶之下的身影，无一人敢上前搀扶，只能由他们自己缓缓支撑起身子，愤然目光投递上来。
他们万没有预料到，重华会如此行事，半点不顾及他们门派门主和长老的身份，让他们在众多弟子面前颜面扫地。
少渊看着一个个滚落玉阶之下的身影，心中并无多少欣慰，全然是凄凉。
禁不住在想，这世间所有生杀予夺的权利，都只是掌握在强者手中，一如这些门主长老，一如他师尊。
他们今日前来声讨她这个少司命，果真是为了那些身死的弟子和村民吗？
不过是为了他们自己心中的如意算盘，他们将这一条条鲜活的生命当做胁迫她的筹码，然而终究败在了她师尊雷霆乖戾的手段之下。
那，在师尊眼中，这些一条条鲜活的生命，她，和这些门主长老，又是什么呢？
是不是变相的也是他手中的另一种筹码……
少渊抬头看天，阳光刺目，眼前一片眩晕，喉头涌上腥甜，血雨在眼前泼洒，少渊恍然听见耳边似远似近的惊呼声，身子软倒，看不清眼前之人的面容。
意识随着泼洒的血雨，寂灭黑暗之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