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章
90年代的农村,大人们白天累完了一整天,就趁着吃完晚饭的这段时间聚集在村口的那几棵大柳树下乘凉、拉闲话,为的是让身体上的疲劳随着这短暂的欢声笑语消失。
一阵阵微风拂过,不仅风干了滴落在这些人衣服上的汗水,也让他们感到十分的惬意。
不过最让这些大人感到幸福的事情莫过于看着自家的孩子和同龄人一起打闹玩耍,他们无忧无虑的笑声和天真无邪的面孔是大人恢复体力的灵丹妙药。
这一天大人跟往常一样有说有笑,周围的孩子在嘻嘻打闹,气氛十分和谐,一个叫李峰的小孩悄悄地爬到树上掏鸟窝去了,过了没多久,大家听到一声尖叫,发现有一个李峰从树上摔下来了昏厥过去,有一个大人便抱起李峰送到他家里去了,李峰的爷爷仔细查看了一番,才知道这孩子只是被蛇吓晕过去,替他盖好被子就送来人回去了。
说起李峰的爷爷,那可不仅仅是村里德高望重的老郎中,而且还是十里八乡有名的风水大师。
老爷子平日里很少出门,大多数时间都是在蒙头研究自己那些老玩意,可是一旦他闲下来的时候就会教他这个调皮的孙子识字。
日复一日,老爷子看到孙子识的字渐渐多了,便悄悄地给孙子教会了一些简单的风水学知识,比如说,风水元素中的龙、砂、穴、水、坐向等等,谁知他刚交完,李峰已经朗朗上口,并且问一些不符合他年龄的问题,老爷子很欣慰,看来自己这个孙子在风水学方面那是天赋异禀,便在往后的几年里倾囊相授,不过老爷子也时常旁敲侧击他:
“我教给你的东西,不能轻易在别人面前卖弄,也不能多管闲事。因为干这一行的很多都只是简单的了解一些阴宅和阳宅的风水就会跑出去走艺,因为啊他们仅仅是为了混口饭吃,如果你一时逞能砸了别人的饭碗,只会伤人又伤己哦。”
那时候的李峰虽然年纪很小,可是看到平日里慈祥的爷爷每每讲到此脸就会变得十分严肃,便把这几句话牢牢的记在了心里面,就连在爸爸妈妈面前也没有提过一个字,所以他们竟然不知道李峰已经继承了他爷爷的衣钵。
李峰虽然对风水学兴趣浓厚,但是对学校里的数理化没多少兴趣,便在中学生涯结束后选择了去当兵。
时间一晃几年过去了,李峰也长成了一个英俊的小伙子,因为他不喜欢复原后的工作,就和小时候的玩伴张锦一起开了一家收藏店,不过,他们的店里摆放的都是些清朝的钱币,不怎么值钱的。
这一天两人看完日历相视着一笑,瞳孔里露出兴奋的光芒,原来啊,每年农历四月初八的这一天,家乡都会举办一次盛大的庙会,而且还会邀请附近的戏班子唱好几天的秦腔。不过李峰和张锦的心思不在这戏班子上,他们之所以兴奋那是因为每逢唱戏的这几天时间里,附近十里八乡的手艺人都会赶到这里,什么手艺人呢,就是当地制作金银首饰的匠人。
自打李峰李峰记事起,每年这个时候这些匠人都会在赞许的目光中做出一些得意的首饰,但长大后的李峰发现真正的主角不是他们,而是这些匠人吸引过来的看客,尤其是那些不起眼的乡下妇女。虽然她们衣着朴素,但是就在她们不经意间拿出自己的荷包的时候,那就是全场的焦点了。因为她们在自己的荷包里面摸索一会,总会拿出来一件令人瞠目结舌的老物件。
她们拿出得这些老物件有些是有点损伤的金银首饰,有的却是祖上传下来的一些银元,每每这个时候就是李峰和张锦的注意力会高度集中,甚至连周围七嘴八舌地讨论妇女的声音都听不见,有些淘宝客甚至直接凑上去旁敲侧击的打听这些这些物件的来历。
今年和往年一样,当看到有人和一位妇女搭讪,李峰和张锦也不甘示弱,赶紧凑到那位妇女的身边听听他们在讲什么。
这时和一位妇女搭讪的是一个小矮个子,只见他的头发稀稀疏疏的,几根胡子也是稀稀疏疏,穿得邋邋遢遢的,不过他那双滴溜溜的眼睛了此刻就如同看到猎物一般,正在发出兴奋的光芒!
矮个子说:
“这不是前面朱家庄上的嫂子吗?哎吆,一个人来的呀?我朱大哥呢?”
“唉,我家老朱不还是那个死样子嘛,这会儿肯定又跑去喝酒了。”
“哦,怪不得我去广场逛了半天也没有看到他,只好来这儿凑凑热闹了!怎么,嫂子今天是想做个心仪的首饰吗?”
瘦子说着把头凑近了妇女,
“我可提醒你啊,这会周围人多眼杂,可千万要小心自己的荷包了。”
“怕啥哩,我这荷包里面又没有值钱的玩意儿,全都是些婆婆生前留下来的首饰,现在看上去式样旧了,色泽也暗了不少,谁会稀罕它们呢?”
“哦,是吗?旧是旧了些,不过那可全部是真金白银做的哩。朱大嫂啊,我记得朱太婆做首饰用的可都是老太爷的袁大头啊,能让我瞧瞧吗?”
“这有什么哩,给你。”
“吆喝,好东西啊不过话说回来,现在这袁大头啊,那可比前几年涨了好几倍,现在再拿出来做首饰可就太不划算了。”
李峰和张锦两个人也朝那妇女打量了一番,只见那位妇女听见那个小个子的话之后,不由自主地在那里怔了一下,拿这荷包的手不经意间还抖了一下,看来她荷包里有料啊。
张锦问李峰:
“朱老太爷是谁?我怎么没听过此人。”
李峰说:
“这朱老太爷已经去世十几年了,现在很少有人提起了,你没听过也不奇怪。我当年也是听爷爷说起过:
他当年也是个籍籍无名的农民,不知道从谁那里打听到了张家先人躲土匪时把银元埋在了张家破堡子里,每每到了夜深人静的时候,就带着两个儿子在里面往,听说他们足足挖了一月后终于在堡子厚厚的墙跟找到了张家人留下来的银元!自那以后,朱家父子再也没有下过地,即使朱老太爷已经过世十几年了,可是他的儿子仍然每日喝得醉醺醺的,想来还有不少的银元在他手里。”
一旁的张锦听到这里,看见那位妇女从荷包里拿出一个银元递给那个瘦子,他再也沉不住气了,直接前去对那位妇女说:
“朱大婶你好,我是你家老二的小学同学,咦,”
张锦说完转身找了找,继续说道
“他今天没来吗?”
“没来,唉,不过一说起他我就发愁,一个大小伙子整天啥也不干,在我眼前晃来晃去的,真要愁死人了。”
“哦,是吗?那天我碰到了一定好好劝劝他。”
“能行来,你们年轻人在一起有话说,对了,小伙子你在哪里上班。”
“我啊,刚从部队回来,现在在县城里开了一家古董店,自己给自己打工哩。”
李峰听着这个发小在一旁吹牛忍不住哂笑了,那位妇女听完她的话沉默了,一旁的小个子说道:
“年轻人,做生意也分先来后到的。”
张锦对小个子说:
“谁和你抢生意了,我对老乡宣传一下自己的店不行啊!”
他转过头继续对朱大婶说:
“婶啊,我做生意可是童叟无欺,出的价格呢,在咱们这十里八乡绝对是最高的,还有最最重要的一点,那就是有什么问题,你直接可以来去家找我,或者打这个名片上的电话。”
说完做了一个打电话的动作。
“那你是哪家的娃,我怎么看着有些眼生啊。”
大婶有些怀疑地问。
“眼生吧,我给你说,眼生就对了,我这几年都在部队上哩,去年才回咱们县城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