3气运落宝刀终被盗使险计虎口得生天(二)
卢永平见他说得有点太假了,也早就没了兴致再和他啰嗦下去,便说了句“师弟,咱们得看好地库,在杨曜中回来之前可不能出了差错!我这边再四处看看,以防有什么意外。”便转身走了。
童志平嘴角一撇,冲他的背影轻轻“哼”了一声,心想道孙万平这才刚倒你就近不及待摆出掌门的架子了。你有什么资格来吩咐我做事,咱俩谁当掌门还不一定呢!
想到这又不禁一个恍神,自己还是得先想办法看看能不能找到斩虹刀,若是能先讨得杨曜中的高兴,有他做后盾,那么掌门之位岂不是非我莫属!想到这便也急忙又四处寻觅去了。
大风镇这一天异常的热闹,每月里的逢八便是骡马市开集的日子。南来北往的商贾都汇聚而来,做买做卖。马宝在店房里本就难熬,难以多待哪怕一刻钟,听到街上的喧闹,问清了店伙原由之后,索性便打算出去转转,一面散散心一面也想看看西川人是怎么做买卖的。于是出了童家老店的大门便沿街四处溜达了起来。
这已是他在客店里住的第九日了,三天没有等到信、五天没有等到人。他就是不敢去想孙舒白兄妹回家后的结局,只每天晚上都在心里让自己再等一天,就盼着会突然有人来喊他的名字,带他去往雪山派。因此他也不敢走远,就围着客店四周转悠。
童家老店在镇北的大路头,西边斜对过就是一处较大的马市。马宝转了好几圈也没看到什么感兴趣的买卖,恰好这马市里一下子圈了十数匹高头大马,比他平日里和掌柜出去办货所驶的短腿骡子要魁梧的多,因此他便饶有兴致地踱到了栅栏边东看看西看看。
里面正有两个黄胡子的西域人正拉着三匹通身白毛的波斯马冲着一个老头好一通比划,这老头看样子约么五十余岁,也正对这两个黄胡子连连摆手。马宝一看便知这两个波斯人想卖高价而马市老板给不了他们的价钱。看着他们语言不通却在那越比划越急,马宝索性趴在栅栏上看起了热闹。
争了有半柱香的工夫还没有个所以然,这时却从北边的马道上传来好一阵马蹄声,随即就看到六七个穿着和郑天宝他们一个样式军服的军兵拉着有近二十匹的马向着这边奔来。刚一近前,当先一人便喊道:“老宋,快出来,大爷们这有几匹好马便宜你了!”
老宋听到喊声转头一看来人,竟也不再理会那两个波斯人了,满脸堆笑地迎上前去边跑边应道:“呦,程爷!我说今天您这马可不少啊!”
说话间这一伙军兵已经领着马骑到了栅栏边。老头口中那个程姓军兵翻身下马,同时用力拍了一下老头的肩膀说道:“上回大爷的几头你才给了十二两银子,你非说那些马走不了远。做罢!可这回我说老宋你可给我长好了眼,这二十匹可都是上好的宝马,可不能再瞎了价钱!”
这个老宋口中应道“是是是”同时在马群里走了一圈,每一匹都摸了几下,回到这个程姓军兵身前激动地说道:“程爷,这些可果真是上等的好马啊!这些宝贝平日里哪能一下子看到这么多啊!“
程姓军兵扬扬得意,笑道:“你还是识货的,给银子吧,老宋。不过我可跟你说给少了我可不答应,以后我有再好的马管你都看不到一根毛!”
“少不了少不了!不瞒您说程爷,这等品色的好马紧俏得很,我拉到凉州城里定然抢手。”说罢便招呼手下两个伙计过来将这二十匹马牵到里面马槽栓好、饮水。
这老宋随口问了句:“但不知程爷是打哪一下子拉来了这许多好马?”
一边说一边从怀里拽出了三张银票递到了程姓军兵手里,看颜色差不多是五十两一张,这一下子便给了一百五十两。程姓军兵见了银子喜上眉梢,一把搂到了自己的怀里,同时脸色大变喝道:“我说老宋你忘了规矩。你只管看马给银子,谁给你的胆子东打听西张量的!”
老宋一见感紧连声唯喏道:“是是是,不敢不敢!只是这二十匹马确乃上等,一下子这许多匹在此地实属少见。还望程爷下回再有这样的马匹还能拉来给我老宋!小老没有别的意思。”
程姓军兵一伙已跨上马,便要扬鞭而去,想必是拿着这些银子去好一通花天酒地。临了听这老宋这么一说,随即哈哈大笑道:“大爷我今天高兴便说与你听,这些马定然不是一般人家能有的,这是雪山派的马,你说他们的马能差得了吗!?”说罢打了个哈哈便要提缰。
马宝本在看热闹,耳朵里乍一听“雪山派”三个字,脑袋便“嗡”一下紧张了起来,同时心里隐约有了些猜测。正没个明白的时候却见那老宋一下子跑上前拉住了程姓军兵的马绳,快要哭了似地说道:“程爷您先别走。这马您还是拉回去吧,我是不敢要了!”
这程姓军兵一听颇不耐烦地喝道:“我说老宋你活傻了不是,这样的好马你不要,你跟我成心是不是!”
老宋都要哭了,连连摆手道:“我哪敢啊程爷,可是您都说了,这是那雪山派的马,这…这…这…您就是再给我十个胆子我哪敢买他们的马啊!”边说边紧拉着马绳不放。
这伙军兵一听如此,全都哈哈大笑起来。那老宋还在嘀咕:“你们有胆子卖,我可没胆子买…”
还是那程姓军兵,在马上抬脚一踢老宋的胳膊,口里扬声道:“我说作甚呢,原来是因为这个!我说老宋,你就放心收着吧,心放肚子里去。雪山派没人会来找你麻烦的。现在的雪山派已不是原来的雪山派了,哈哈哈…”说完举鞭便走。
马宝听到这,脑袋一片空白,差点跌倒,扶着栅栏强行镇定了一下,又把那程姓军兵的话回想了一遍,心下已然明了。是以孙舒白他们这许多天没有音信,原来果还是出了事。想必他们现如今是凶多吉少了!想到这,他竟向那伙军兵跑了过去,边跑口中还边喊道:“军爷留步!军爷留步!”
那一伙军兵的马刚上马道,听到喊声全都勒住了马,回头看着马宝。
踉踉跄跄,马宝跑到了那程姓军兵的马前,从怀里掏出了身上仅剩的十两银子递了上去,一边说道:“军…军爷…小的是…是济昌城里药房的伙计。先前那雪山派打我们那办了好一批药材却一直没给钱。这不掌柜的差我前去讨要。可是我刚才听军爷说到雪山派好像生了什么变故,我就担心要不着银子回去交不了差,因此斗胆想和军爷们打听打听!”马宝倒也机灵,随口编了个愰子。
程姓军兵扫了他一眼,看他确是店伙打扮便也没多想,收起了手里的银子,倒也还算耐心地便将军兵上山打败孙家父子三人,将他们锁入地库的经过大致说了一遍。
只是他所说的缘由是雪山派犯上作乱在先,因而大将军杨曜中亲自带兵上山捉拿。这也并非他刻意说谎,因为他所得知的因由便是如此。虽说雪山之变他们也算亲历,但一来他们只是在山下把守,并未上到山顶有见听之实,二来伍长跟他们传达的命令里就是这么说的。说完这些便也不管马宝,一伙人拉缰便走。
马宝呆站在原地,眼泪竟不知觉地流了下来。就这样呆了足有好一会,他才回过神来。也不顾别人的指指点点,自顾回到了童家老店,收拾了衣物,还剩了些碎银子全都给了店伙。到后面牵出了来时的马往东狂奔而去。他只求能早点回到济昌城里将消息告诉掌柜,而且一定要求掌柜想出办法,一起去雪山派救出孙舒白和孙白双!
郑天宝、王学州二人带着李道治伤回到大营刚一天,就被伍长叫着一起去其它各营交换行军口令,之所以伍长总喜欢带着李道,是因为他是军中老兵,与其它各营都很是熟络。因此他们兄弟三人听说雪山派的事情是在他们跑遍附近六个大营回来之后了。
他们所在的虎旗营并非杨曜中的大本营,因此并未有人参与那晚的夺刀事件。他们的消息也是来自于往来巡查的持令兵。他们听到消息之后聚在一起好一阵唏嘘。
只因从济昌回营的路上,大哥李道给他们讲了好多件有关孙舒白的传说,虽说有真有假,但江湖轶事于他们这些守营军兵本就很有吸引力,再者故事的主人公是大名鼎鼎的雪山派公子孙舒白,且孙舒白突现江湖他们正是第一波与他打了照面的人,虽相识短短,郑天宝与王学州全都敬羡孙舒白之气度非凡。
因此一路上他们听得是津津有味,且越听越佩服起李道口中故事里的孙舒白。如今听得消息,雪山派掌门一家皆已沦为阶下囚,且孙舒白被断一臂,再加之现下军中已盛传这一切皆因定西王垂涎于雪山派镇山之宝斩虹刀,故而三人无不义愤填膺。尤其是郑天宝,天生一幅大嗓门,要不是李道和王学州拦着早就在大营里骂开了街。
只是气愤也好、不平也罢,他们三人都明白自己位卑人低,且并没有多大本事,因此只能在营里闷闷不乐、郁郁不欢。李道还好,他似已看过太多不平事。郑天宝、王学州二人没事却时而交头接耳,时而莫名咒骂。
就这般过了有三天,这日正午刚从校场操练完回到宿营地,郑、王二人仍未平消心中之愤,正在窃窃私语,却听鼓声平速六响,这是有外敌细作的意思。
三人并未在意,这样的事在军中实属稀松平常,时有过往百姓、行人不明就里,误入禁区。李道要值晚岗,因此任由两位兄弟还在不停议论雪山派之事并不理会,理开铺位刚躺下打算先睡一会,隐约却听外面的争吵里有个声音很是熟悉,依稀还听到了自己和郑天宝的名字。他蹭地一下坐了起来,倒着实把其它军兵都吓了一跳。“老李你诈尸呢”
同铺有个军兵起哄道,其他军兵也是哈哈大笑。李道不管他们,站起来就向外跑。挑帘远远看去,大门口的地上绑着两个人,其中一个胖子正使劲向上弓着身子和旁边的值岗军兵说道着。细细一看,怎能不熟悉,那不正是济昌城里的药铺掌柜、自己的救命恩人唐大夫吗!
李道连郑天宝都没来得及喊,赶紧跑了过去。跑近些就听到那唐元喜唐大夫正在和值岗军兵不停地叨叨“你把我外甥郑天宝喊出来一问便知。”
“我是军兵家属,你们不能这样绑我!”
“绑得太紧了,我说要不你们给松松。”近些再看,旁边一人正是药铺小伙计马宝。
三两步李道便奔到了近前,喊道:“唐大夫,你们怎么来了?”
唐元喜听道有人喊他,身体扑腾了几下,嘴里叫唤道:“我外甥来了,快解开快解开!”他躺在地上头冲着李道,虽听到声音但看不到是谁,而且那几日他和李道说话不多,情急之下直把李道当成了郑天宝。
“唐大夫,我是李道啊!兄弟们,自己人自己人!误会了误会了,快解开快解开!”李道说明自己之后便赶忙张罗值岗兵给他俩松绑。
好一番折腾,郑天宝和王学州也闻声从帐篷里跑了过来,没等他近前,李道就冲他喊:“天宝,你三舅来了!”
边说边眨眼。既然刚才唐元喜说郑天宝是他外甥,他只得顺着编下去了,否则值岗兵真的盘查起来不免又是另一番麻烦。
郑天宝一懵,刚要开口说什么,王学州比他反应快些,抢先附道:“原来是你三舅他老人家来,你也没和我们说一声!”说罢还故意不小心撞了他一下。
郑天宝随即了然,跨步上前和唐元喜好一番“亲人相见”。那几日李道济昌城里治伤,一来二去之下就属郑天宝与唐元喜最为熟络,二人相处得很是亲近。只未曾想此刻唐元喜不仅自己占起了郑天宝的便宜,末了竟一把拉了马宝过来冲郑天宝说:“你小舅舅也看你来了!”
恨得郑天宝背着几名值岗兵冲唐元喜直瞪眼,但无奈还是冲马宝也叫了声舅舅。
军营里不许外人入内,因此虽放了郑天宝的两个“舅舅”,但若要相叙只能告假外出。三人是结拜兄弟,因此伍长便许了李道和王学州一起同郑天宝出去做陪亲属。
一行五人拐弯抹角离了大营有二里地,唐元喜自道是如何好一番打听才找到他们的大营,又如何被岗上的军兵放箭吓唬,自是一阵添油加醋。途中王学州还不忘揶揄郑天宝道“你小舅舅这么小,还是个孩子,山路不好走,你把他背着吧!”
气得郑天宝直吹胡子。却不想刚拐到一片山洼里看不见军营大旗后,马宝突然冲他们跪倒,吓得三人一跳。唐元喜也跟着要跪,李道手快一把拉住了。